小一沒有理會他而是大聲喊道：“老闆！結賬！”
走廊處傳來老闆洪亮有力的嗓音：“哎！來——嘞——”
姜羽總算明白她口中的交易是什麼扶著頭暗道一句：“失算！”
姜晴看著餐桌上四個早已一片狼藉的盤子，不解的看向哥哥。
按哥哥的作風，是絕對不會讓女孩子結賬的啊？現在老闆已經到小一姐姐身邊了，為什麼他還是無動於衷？
姜晴搖頭嘆氣，翻著自己的揹包：“哎！還是我來……”
“您好，一共消費2萬元。”
吧……
什麼？什麼！兩萬！
姜晴腦內彷彿炸出一道天雷，眼睛徒然瞪大！這什麼天價飯？
陽安是首都，物價貴她可以理解，但是貴到這個程度，她不理解！
姜晴轉過震驚的臉看向姜羽，卻發現姜羽躲避她的視線。哥哥的臉別過一側好像是接受了這個“物價”，淡定地喝著茶。
姜晴的表情從驚愕變成質疑。
哥啊！你看不出這是個黑店嗎！
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闆，你這菜……”
姜晴剛想和老闆理論，卻看到老闆的手在圍裙上胡亂抹兩把，然後從小一手裡接過兩張票子，透著燈光確定是“真錢”後開口：“哎，正好！啊？怎麼了？是菜不合您胃口嗎？”
當看清老闆手裡攥著兩張打著天地銀行標誌的一萬塊冥幣後，姜晴的柳眉皺起，太陽穴的青筋好似跳一下。嘴角微微抽搐：“很……很，很合口。”
之後，姜晴在那帶有一臉黑線的臉上擠出一個營業微笑。
飯店老闆把兩張票子塞到鼓鼓的腰包裡，衝著三人嘿嘿一樂，帶上門走了。
她突然明白哥哥為什麼沒去結賬。因為這賬，她們兩個沒法結！
小一拿起傘起身道：“走吧。”
姜晴目光落在小一的陰陽傘上恍然大悟！
小一姐姐只能行走在陰界。她打傘的地方是陽界，那她不用打傘的地方，不就是陰界嗎！這是一家陰間餐廳！
怪不得她穿的那麼違和，進來的時候也沒有人攔下她或者問一嘴的。
等等，那，那那那剛才吃的是……
姜晴立刻捂著嘴！
“放心，沒毒。”
少女猛然想起小一姐姐和哥哥的對話，原來從那時候起！哥哥就知道了！
不對！三個人的對話，為什麼我是局外的那個？！
為什麼又瞞著我？
氣不打一處來！
姜晴的拳頭暗暗攥緊，打了在她面前“無辜”路過的姜羽兩拳。
“哎呦，你突然又幹什麼？”姜羽捂著胳膊道。
姜晴不語，只是一味地用刀子般幽怨的眼神試圖戳死哥哥。
“姑奶奶，你又怎麼了？”
姜羽剛走兩步，發現在身後的姜晴好像受什麼打擊。明明剛才還氣鼓鼓地跟個河豚一樣，現在卻突然像是洩氣的皮球。
“哥，你是不是拿到傳說中的劇本？為什麼不分我一份？”
“啊？這都什麼跟什麼？”
姜晴無奈，在姜羽還在納悶時跨過門檻走出店外。
“這孩子，今天怎麼了？”
姜羽隨後走出店外，此時天空早已烏雲密佈，夏風狂勁卻夾雜著悶熱。
小一來到他身後：“菜還可以吧？食材都是你們人類吃的。”
“這麼說……還有不是人類吃的？”
“你說呢？”
姜羽悠悠笑道：“下回請你嚐嚐陽間餐館的飯菜。”
小一打低的傘微微遮住臉，看不清她什麼表情：“不必，我說了這頓飯是交易。”
姜羽有些憤懣：“交易交易，你只知道等價交換嗎？這麼不近人情？”
“我是鬼，近什麼人情。”少女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姜羽想找出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姜羽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她明明幫助、接觸過那麼多靈魂。
卻沒有真正的朋友嗎？
姜羽忍不住道：“鬼，也應該有朋友吧？你和你的朋友的情義，也是透過交易換來的嗎？為什麼不試著交些朋友呢？”
小一轉著傘，似乎在思考理解姜羽這句話的意思，隨後迎上少年的視線：“你想和我交朋友。”
不是詢問或試探，是肯定。
在小一的空洞的眼神中，姜羽竟看出一絲溫婉得逞的笑意。
少女的黑髮飛揚，在少年的臉上撫過。
那是風的形狀……
也許這也是她鬼魅勾人的伎倆吧。但……
這心，怎麼就被風吹亂了呢……
失去雙親的姜羽比誰都渴望羈絆，所以他很珍惜他的朋友和家人。
可是被分家背叛過的他又很難去開啟心扉主動交新朋友，畢竟人心險惡。
最後就導致他現在，身邊除了妹妹和師傅就再無其他交好的人。
嘴上勸著小一尋找朋友，可這何嘗又不是在勸自己呢？
想和小一交朋友的，其實是自己罷了。
她回過頭看著他杵在原地：“怎麼不走了？”
姜羽想明白這點後邁開步子，逆風跟上……
人生苦短，不如大膽一些。
“對！可以嗎？”
少年的語氣堅定，即使狂風作響，語句也十分清晰。
小一的身形一頓，帶著詫異地微笑慢慢回頭。
這句話像是警鐘一樣在小一心中敲響，她只想找個藉口婉拒掉。
“我是鬼。”
“沒關係。”
“……”
小一語塞，頭髮和裙襬隨風飄蕩。而唯一穩如泰山屹立在風中的，是那把隔絕兩世的陰陽傘……
姜羽看出她的為難心裡有些失落，但又不想就這樣放棄改口道：“那……不做朋友也行，做個交易吧？”
聽到這裡原本還猶豫的小一警覺的後退一步，眼神中剛泛起的溫暖消失，取而代之的滿是猜疑和冰冷，甚至想從姜羽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姜羽有些無措急忙解釋道：“我可以幫你找人，你要找的人。”
聞言少女的神色緩和一些：“條件。”
“嗯……陪我去遊樂園玩一天吧。”
“就這？”
“就這。”
“那你虧大了啊？原本是提供你所有生活的必需，現在怎麼就成玩一天了？這鴻門宴的算盤打的太響了，我不去。”
姜羽也明白她心中所慮，但少年並不惱。一個燦若驕陽般的笑容展現，雙手抱胸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首先，我並沒有惡意。其次，過這村沒這店……你考慮好。”
一個鬼對陰陽師開口要找的人並且做過巨大承諾，可見那個人在她心裡多麼重要……
剛才她聽到可以幫她找人立刻開口詢問交易條件，更加印證這點。
姜羽現在就在賭，賭那個人在她心裡份量不輕。
小一的臉上看得出有些為難：“你這是強買強賣，道德綁架。”
“不不不……考慮權在你，你有權拒絕。你也可以選擇下次開口讓我幫你找人，不過那時候我要的條件可能會高一些，比如這輩子都吃喝？或者幾百萬？哈哈哈……”
小一的神色逐漸平靜細細思考姜羽的話。
原來他口中的過這村沒這店是現在的條件打折，還以為是破罐子破摔，不想找人了。
如果自己因為貪圖便宜最後被設計，也是活該。
有什麼讓他找的必要條件嗎？
蓮又不會幫我找，鬼差又找不到，她的確需要個陽間的人類來幫助她……
他的確是最佳人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