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姜羽弟弟～”

這好像……

是她笑的最開心的一次？

果然她喜歡弟弟型別的嗎？！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姜羽默默地又把臉轉回自己手心，心裡五味雜陳。

“好啦姜公子，快走吧。”小一抬手摸著姜羽的髮絲安撫他的情緒。

完了，還真把我當弟弟了！不過……好像也不錯？

“我們去哪兒？”

“地府。”

本來因被摸頭，嘴角還在不自覺上揚的姜羽立刻清醒過來：“等會，什麼？！”

我把你放心上你卻想把我賣給閻王嗎！

小一的笑容卻越發詭異，那一瞬間姜羽見到了小一作為一隻鬼真正該有的恐怖，少年不自覺地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向後傾著身子。

但小一根本沒給他逃跑的機會，拉住他後，一個仰身，兩人雙雙落到魚池之中，巨大的水花把兩人席捲！

他本能地掙扎，但一米八六的個子完全沉在水裡，卻怎麼也踩不到那原本才一尺深的池底。

姜羽整個人全部栽在池裡，寒潭突如其來的冷冽將要把他凍僵，託小一的福還嗆進兩三口魚池的水，胸腔和喉間傳來疼痛……

不會是要先把我淹個半死，以這種荒唐方式去地府吧？

小一拉住姜羽慌亂掙扎的手，向上輕輕一提。姜羽終於再次實現呼吸自由……

“咳咳咳！”

姜羽緩緩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和小一身處在一個圓球結界中。

兩人的影子倒映在腳下的一條血河中，而身上既沒有血腥味也沒有被沾溼過的痕跡。

姜羽突然背後一涼，妖物猛烈的氣息從他身後撲來，他轉身，卻看到和自己身高等大的黑瞳！

那個龐然大物炸開的水花落在結界上，結界球被水流擊退向後顫了顫，這個圓形結界腳下本就很難維持重心，現在被浪一推，姜羽直接摔在結界地上！

血紅色的水順著結界流下，紅流宛若絲綢遮蔽姜羽的視線。

待這瀑布般的水流盡，白色的巨大錦鯉圓瞳一動，再次將半身沉入河面，用魚唇推著結界向前。

姜羽恍然大悟：“月牙？是他嗎？”

小一點頭承認，她看姜羽直接坐在原地，含笑的桃花眼中滿是對這景象的感慨，便也俯下身理好裙襬，雙腿收疊坐在他身邊：“你和三途河有緣。”

姜羽回頭看向小一，他一條長腿蜷起，手臂搭在膝上：“這能說明什麼？”

“水，陰陽兩界媒介者也……引渡者，亦是。”兩人沿途觀望三途河……

一輪暗月浸紅整片天空，血紅微光灑在河岸兩邊那如同參天古木般高大的人手上。

這些“手臂”好似亡靈破地而出，彼此絞纏、撕扯，有的五指如鷹爪般張開，似要向天空奪取什麼；有的腕骨扭曲外彎，與鄰側手臂的尺骨緊緊交纏，彷彿骨折畸形的溺水者卻攀上救命的稻草。

或腐肉橫生，或森森白骨，或指節橫斷，或詭異蜷縮……

腐肉白骨間滲出的紅液如同脈絡，在地面蜿蜒匯聚，如同一條條向三途河爬來，蛇身詭譎的赤練。

陣陣陰風吹過，無數“枯枝”竟同時快速抖動，詭異的一幕伴隨著指甲刮擦骨頭的尖嘯聲。

我靠，還是活的！

“他們在和你打招呼。”小一笑著對姜羽說。

“嘔……”

視覺和聽覺的強烈震撼使得姜羽生理性不適。胃裡就忍不住翻騰，乾嘔聲再次傳來：“抱歉，我就想問。嘔……我們……剛才……是從這血水來的？”

“是河水，不是血。”

刺耳的聲音跟著陰風停下，所有的手定在陰風抽離之時。

姜羽難得懷疑小一的話，眼神中的疑惑反覆拷問著她：“不是嗎？”

“嗯，它們是手木，這也並不是他們的汁水，而是三途河供給他們的。”

姜羽咬著嘴唇，懷疑的眸子看著明顯高出河的兩岸：“你是說，河水逆流？”

“對，姜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水往高處流？還是第一次聽說。

姜羽感嘆它們的神奇，眼神追隨著一隻隻手臂向上延展，它們高大地似廟裡供奉的巨大神像，若是此刻有一隻手轟然倒塌，那他和小一肯定會被拍成肉餅！

姜羽逐漸抬起頭，自己頭頂的天空被這些手指交疊遮蔽地只剩下一條縫，這麼仰望倒像是天上也有一條三途河……

此時的姜羽只感覺到自己在人世間仿若細塵般的渺小。

小一的右手向後伸出結界，挽起一捧水，把手掌送到姜羽面前：“剛才那幾口是契約，這回再嚐嚐？”

姜羽的眼睛徒然瞪大：“你的意思是，剛才魚池裡沒有味道顏色的水……也是三途河水？！”

小一依然微笑：“水，陰陽兩界之媒介，任何水，都會通向三途河……”

姜羽的五官擰在一起！

現在這水也的確沒有腥味，但這個顏色……以及小時候瞭解到的三途河的來歷，他內心是一萬個不願意。

三途河的河水，據說由萬鬼血肉骨骼所匯，這玩意只能比血水更糟，而且小一說什麼？天下所有水！

某國那乾淨又衛生的母親河，也會流到這裡嗎？

救命！

“嘔！”

大丈夫能屈能伸！

姜羽雙手合十面向小一拜了拜求饒：“小一姐姐，饒了我吧，求求你了。”可能是委屈和不願的真情流露，這次的撒嬌十分完美自然。

當然姜羽只是想逃過這口可怕的水，並未想那麼多。

小一的眼從姜羽臉上下移到自己手心所聚的那一攤暗紅，眼底藏下失落，隨後她纖白的手在姜羽眼前沉下，把水歸還到河裡：“罷了，還有你不用叫我姐姐，我比你小。”

“你幾歲？”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