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時間居然像是又瘦了。
要不是看起來還和之前有幾分熟悉，顧明躍幾乎不敢確認這是自己妹妹了。
他當即眯了眯眼睛，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惦記著爹的傷勢，所以回來看看。”好在顧明躍還記著剛才顧明珍的話，沒有拖延太久便答覆，才沒有露餡。
顧明珍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聞言也只是點點頭。方才只是處於禮貌詢問，現在問完了，便沉默下來沒問了。
這時候劉秀芳和齊雨桐剛好端著飯菜出來，張羅著一大家子吃飯。
顧明躍跟著一起入座，有蔡婆子和顧老頭在，他當然不可能坐在最前面，只能和大家擠在一塊。
被夾在中間，左右都是人，還有孩子在旁邊打打鬧鬧的，顧明躍皺了皺眉，很不習慣。
他已經許久沒在家裡吃過飯了，平常在書院，周邊交往的人都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君子，現在家裡這麼亂糟糟的，落差太大了。
而且桌上擺著的還是玉米餅和素菜，這麼難吃的飯菜讓他難以下嚥。
顧明躍幾乎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但是想著自己的事情，還是忍了下來。
家裡其他人沒注意到顧明躍的表情，都在興奮的看著飯菜準備開飯，倒是顧明珍沒什麼事，正好坐在他對面，給看了個正著。
當下她心底就是一沉。
蔡婆子按照往常一樣給大家分飯，顧家分的份量都有自己的規矩，比如小娃吃的東西是大人的一半，家裡的男人吃的是最多的，其次的是女人。
大寶現在正是吃的多的時候，加上他平常素來愛野，也確實是餓了，幾口就把蔡婆子給自己分的飯吃完了。
然後就開始饞饞的看著周圍人的碗。
說來也巧，顧明躍正好就坐在顧大寶的旁邊，而且他已經許久沒吃過這麼簡陋的飯菜了，所以一直看著碗沒有吃。
大寶見自己四叔一直不吃，不禁有些饞，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
“四叔，你不餓嗎？”
一邊說一邊眼睛發光的看著他碗裡的糧食，只差沒流口水了。
飯桌上的人本來在專心吃飯，聽見顧大寶的聲音，大家都抬頭把顧大寶看著。
“是啊。”顧明躍勉強笑了笑，心裡暗想顧大寶是個沒教養的，不過他也確實吃不下去，索性就把碗推到了顧大寶面前：
“大寶你吃吧，四叔不餓。”
顧大寶聞言就像聽見了什麼指令，飛快的把碗抱住，呼啦呼啦吃了起來。
“哼！”蔡婆子可不相信這個兒子不餓，無非就是在外面學了一身毛病，吃不下去家裡的糧食罷了。
小時候還什麼東西都吃呢，現在卻做出這副樣子來，她看著實在是鬧心，忍不住冷笑：
“以前小時候什麼都吃不夠，現在大了後，還吃不了粗糧了，真當自己嬌貴了？你能吃好的，還是咱們這一大家子省吃儉用供的，咋的？現在就嫌棄上了？”
蔡婆子教訓兒子的時候沒人敢開口說話，大家現在都低著頭默默吃飯，誰都不敢在這時候觸黴頭。
這時候要是開口說話，指不定蔡婆子連著一起罵呢。
“娘，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顧明躍有些尷尬：“我是真的不餓。”
還在嘴硬。
蔡婆子還能不知道他？只不過現在實在是不想多說什麼了，於是便不再繼續說話。
顧老頭也只是沉默著吃飯。
兒子能回來他也挺高興的，高興的日子也不想飯桌上還烏煙瘴氣的，要是蔡婆子還要繼續罵，他也會幫忙勸阻。
還好蔡婆子還算有分寸，及時收手了。
其他人仍舊吃著自己的東西，只有顧明德看了一眼自己沒心沒肺還在繼續吃東西的兒子，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
這小子眼裡只有吃的，什麼心眼子都沒有，要是他沒有問，指不定也沒這事。
顧明德一時間也有些愁，這小子小小年紀，一身都是毛病，看來自己還是要好好教導才行。
一時間，他又有點羨慕大哥的兩個女兒。
雖然自己有個兒子，但是兒子一點都不省心，瞧瞧自己大哥的兩個女兒，多聽話啊！
平時根本不需要操心。
因為蔡婆子和顧明躍這個插曲，這頓飯顧家吃的格外沉默。
吃完飯劉秀芳連忙收拾碗筷去洗，齊雨桐也知道自己婆婆心情不行，很有眼力見的跑去廚房幫忙了。
顧明珍也打算早點回到房間裡去兌換種子，她還需要多去選選看是哪一種呢。
不過回到房間不久，她就聽到了敲門聲。
“誰啊？”誰這麼晚了還要來自己房間？
“珍兒，是我。”外面傳來的是蔡婆子的聲音。
原來是蔡婆子。
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要跟自己說？
顧明珍心裡好奇，連忙把門開啟。
開啟門之後，門口站著的蔡婆子懷裡居然抱著一個枕頭。
“娘？”難道蔡婆子今天晚上要來挨著自己睡嗎？
蔡婆子抱著枕頭走進來，一邊走一邊說：“珍兒，今天娘挨著你睡。”
一邊說她一邊解釋，原來是顧明躍不知道為什麼，說今晚要挨著顧老頭休息。
顧老頭自從受傷之後，人也變得沉默了許多，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答應了。
蔡婆子於是就主動過來挨著自己閨女睡。
“萬一四哥不小心碰到爹了怎麼辦？”
她的擔憂也不是沒道理，顧老頭的身上還有傷勢，萬一顧明躍睡著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蔡婆子沒好氣：“我都跟你爹說了，可是你爹不聽，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說，碰著了活該！”
顧明珍聽她語氣雖然奇怪，但是眼神中明顯還有一些擔憂，顯然之前也是這麼擔心的。
只是不知道顧老頭為什麼執意要和顧明躍一起睡。
而且……顧明珍最擔心的還是，顧明躍不是一直都不太看得起家裡的人嗎？自視清高的他怎麼會和顧老頭一起睡？
而且總感覺他這次回來有什麼別的目的。
“好了，咱們娘倆睡吧，不管他們！”蔡婆子睡到床上，也不想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