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李蓉現在也心亂如麻。
方才顧大寶說的話她也聽見了,顧大寶哭的那麼委屈,而且又聯絡起他之前說的話,所以幾乎可以肯定,他根本沒拿走自己的銀子!
可是在顧家,要是拿走自己銀子的不是顧大寶,那又是誰呢?
還能有誰呢?
李蓉首先懷疑的就是蔡婆子!
家裡其他人怎麼敢跑到他們二房的屋子裡來?不怕說出去被別人說死啊?
在整個顧家,只有蔡婆子有這樣的權力,而且李蓉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帶著兒子進來的時候,蔡婆子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說明了一個問題——是蔡婆子偷拿了自己藏在櫥櫃裡的瓦罐!
要是是顧大寶拿走的,李蓉還能強迫兒子給自己找回來。但是現在明擺著就是蔡婆子拿走的,自己還能上前去找蔡婆子要不成?
只怕她要是好意思去要,蔡婆子馬上就能把她罵個半死,然後再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讓她丟盡臉面。
畢竟她馬上就要嫁給別人了,哪有媳婦快要嫁人,還惦記著原來夫家銀子的道理?
聽著外面兒子的哭鬧聲,李蓉甚至連踏出這個房門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蔡婆子的眼神。
同時,她的心裡也在滴血。
她辛辛苦苦,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給自己攢了這麼點銅板,現在就被蔡婆子全部沒收了,等於是給蔡婆子做嫁衣了。
要是換做別人,她早就去和對方拼命了。
但是這可是蔡婆子……血脈壓制不是說笑的。
何況這可是在顧家,銅板也是在顧家的時候存的,於情於理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外面,顧大寶已經氣得在院子裡翻滾了。
他一邊滾一邊哭,嘴裡唸唸有詞道:“爹啊奶啊姑啊!你們的大寶差點被打死了!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娘她打的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的骨頭都斷了啊,哎喲,真是痛死我了!奶啊!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顧大寶在地上聲音一起,調子幾個婉轉,聽起來頗有蔡婆子的風範。
顧明珍一臉黑線。
也不知道顧大寶怎麼回事,一個好好的男娃,怎麼學到蔡婆子的作風了?
這哀哀哭著的吊子,從一個小男娃嘴裡哭出來,聽著讓人想要打他!
旁邊顧明德原本看著自己兒子出來的時候,眼裡還有些許波瀾。
在聽見他說的那些話後,他的眼神就恢復了古井無波。
李蓉這次突然回來,他本身就覺得無事不登三寶殿。
現在顧大寶的話也佐證了這一點——她原來是回來拿銀子的!
只是這銀子和她有什麼關係?這都是之前自己掙的!
想到這裡,顧明德頓時火了,徑直朝著屋子裡去了。
“你還來這裡幹什麼?這裡的銀子全部都是我掙的,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既然已經被休了,怎麼還過來?”
顧明德疾言厲色,說的話毫不客氣,李蓉臉皮的修煉功夫不到家,被羞的滿臉通紅,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還不算完,蔡婆子更是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了門口。
她臉色陰沉,拉的老長,被這樣看著,李蓉頓時就慫了。
“不要臉,臉皮被狗吃了的玩意,青天白日地跑到我們老顧家來,大白天就把娃打得哭喊連天的,你這是要幹啥?你在找什麼東西?要不要老孃幫你找?”
李蓉心裡恨極,自己的銅板分明就是被蔡婆子拿走的,她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居然這樣對待自己!
只是她不敢同蔡婆子忤逆,生怕把蔡婆子惹毛了,蔡婆子要讓自己浸豬籠。
所以只有腆著臉從屋裡出來,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解釋道:“沒有,我沒找什麼。大寶剛剛不聽話頂撞了我,我看他小小年紀就這樣,所以忍不住輕輕打了他。這小子也是受不住痛的。”
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顧大寶太沉不住事了,自己就是隨便輕輕打了他一下,他就這麼咋咋唬唬的。
顧大寶以前覺得自己娘是親親孃,對自己好的不行。
但是經過今天之後,他發現自己娘跟後孃似的,心裡充滿了對李蓉的怨氣。
現在聽見自己捱了打還要被李蓉願望,他怎麼可能願意?當即就抱著自己爹的腿哭了起來:
“爹啊,你別聽我娘亂說!剛才娘說她要打死我!要不是你們在外面,今天你們就看不見你們的大寶了!明明是她自己找不到她的銅板了,非要冤枉是我偷的,爹,奶,姑,你們看看我身上的傷!”
顧大寶一邊說一邊撩起自己的袖子,眾人抬眼一看,果然看見他手臂上有好幾道印子。
印子紅的發紫,足可見當時打得人有多用力。
顧大寶幾句話,就把李蓉僅剩的臉皮扯了個乾淨。
李蓉臉色尷尬的立在原地,心裡惱恨顧大寶的厲害。
果然是顧家的種,明明自己辛辛苦苦將他生下來帶了這麼久,遇到什麼事情卻還是幫著顧家,一點都不幫著自己。
蔡婆子心裡得意,她本就不爽李蓉的厲害,現在李蓉送上門來,這不是找罵麼,當即就罵開了:
“不要臉的賤人,爛了良心的傢伙!回來就沒安好心,就算你現在不是顧家的媳婦了,也曾經在顧家待了這麼久吧?吃了我們家那麼多糧食,那些糧食值多少銀子了?我就是拿來養條狗,至少也忠心,知道對我搖尾巴呢!”
“不會想著把家裡的銀子往外拿給別人,也不會揹著我存銅板!”
蔡婆子唾沫橫飛地罵李蓉,轉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顧明德罵道:
“趕快把這糟心的婆娘給我趕出去,以後要是你再相信她的鬼話,就他娘別待在顧家了,出去自立門戶吧!”
“一個剛被休了,就想著趕快嫁個老光棍的女人,我們家可消受不起!以後要是你再來顧家,見一次我打一次,別來玷汙了我們顧家的名聲!”
顧明德被老孃一頓噴也沒反駁,兇狠瞪著李蓉:
“還不快滾出去?”
李蓉悄無聲息來了顧家,以後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顧家了?
蔡婆子在心裡盤算著,乾脆什麼時候往家裡養一條看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