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素來只能在蔡婆子面前說閒話，真有什麼事情，她半分都不敢跟蔡婆子別苗頭。
何況現在她男人都下跪了，自己也因為將銀子用出去心虛，所以她也緊跟著跪了下來。
“娘，是我說錯話了，您消消氣，這銀子我們一定出。”
李蓉素來都不服蔡婆子的管教，自認自己給顧家生下長孫，所以腰桿很直。
即便有什麼錯誤，也是在蔡婆子的婆婆威風下被迫認錯。
真要說真心實意的認錯，恐怕這次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呢。
她只是期盼蔡婆子看在自己真心認錯的份兒上，儘快把這件事揭過去。
要是真的追根究底，她還心虛呢。
顯然李蓉的相反有些太天真了。
不服管教的兒媳婦頭一次真心實意的認錯，蔡婆子當然不可能這麼算了。
她心裡還記著李蓉給自己兒子戴綠帽的事兒呢，只是暫時壓了下去，心裡還氣得很，不趁機出一波氣壓根不是她的風格。
“本來就該你們出！家裡這麼兩個兒媳婦，就你要的彩禮最多！光溜溜一個身子就嫁過來了，剋扣也不是這麼剋扣的！在家裡看不慣小叔子小姑子，怎麼？你以為這是你們李家呢？”
蔡婆子指著臉罵李蓉，“你們李家都不是什麼好貨色，當時故意讓我們老二摟你，沒臉沒皮、好吃懶做的婆娘，別以為你生了個兒子就多了不起，老孃生了五個都沒說什麼，你要是心裡不服，趁早滾回你的孃家去，看看你爹孃還要不要你！”
李蓉自然不敢在這種時候頂撞婆婆，飯桌上一片安靜，除了顧明珍和顧老頭，其他人都把頭低到了飯碗裡。
生怕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尤其是劉秀芳，她聽見婆婆指名道姓罵李蓉生了個兒子沒什麼了不起，響起自己至今都只有兩個女兒，更是如履薄冰。
在莊戶人家，兒子就是最重要的，女人生不出兒子被休回家的也大有人在。
蔡婆子雖然兇，但是至少不像其他婆婆，因為兒媳婦生不出兒子便攛掇休妻。
單憑這一點，劉秀芳已經很是感激了。
“行了，老二家的既然已經同意給銀子了，那就少說兩句，餓了這麼大半天了。”顧老頭開口勸和。
蔡婆子聽見老頭子發話了，雖然心裡不高興，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
知子莫如母，看見老二難看的臉色，她也知道老二今日一定會好好追究銀子的事情。
其他人也不敢開口說什麼，蔡婆子站起來板著臉分飯，這次她沒有將剩下來的飯盛給顧大寶。
顧大寶吃完碗裡的飯，含著手指眼含淚花，看看自己娘，又看看蔡婆子，眼中是滿滿的渴望。
只是這次，他娘不敢再在蔡婆子面前多說什麼了。
因為發生了矛盾，所以顧家人這一餐吃的格外沉默，眾人都生怕火星燒到自己身上。
吃完飯，李蓉也一反常態不再偷奸耍滑，而是搶著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然後還將地掃了。
顧老頭一向不管家裡的事情，吃完飯就回房去休息了。
蔡婆子卻在院子裡站著消食，順便去雞窩裡轉轉看有沒有雞蛋。李蓉似乎是為了表現自己，一直在屋裡屋外忙活。
她平常慣愛偷奸耍滑，這些事一直都是劉秀芳在做。
現在貿然被搶了夥計，劉秀芳站在旁邊有些無措，像是不知道該幹什麼似的。
蔡婆子拿著雞蛋的時候出來看見了，從鼻孔裡冷哼出一聲。
平常從來偷奸耍滑，這種時候卻故意來表現自己了？她一撅屁股，她老婆子就知道她是要拉屎還是放屁。
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要不是因為自己覺得老閨女說的話有道理，她根本不會容忍她現在還在自己跟前晃。
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浸豬籠才是！
所以蔡婆子壓根不理會李蓉的故作殷勤，轉身就回房間了。
李蓉看見蔡婆子一走，立馬便身子一鬆。
原先還拿著掃帚在地上掃，立馬就停了下來。
“嫂子。”李蓉轉頭看向站在原地有些納悶的劉秀芳，“你……”來打掃吧。
剩下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房間裡面蔡婆子冷哼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老大家的。”
原本看著李蓉的劉秀芳一聽見蔡婆子的話，頓時一個激靈，忙轉身：“欸，娘。”
“快去廚房裡把剩下的幾兩肉給珍兒做成肉湯。”蔡婆子的聲音很洪亮，“我的珍兒不被人喜歡，就該多吃點肉補補。”
最後這句話，蔡婆子說的格外陰陽怪氣，很顯然是特意針對李蓉。
劉秀芳應了，轉身進了廚房。
李蓉則是心裡憋屈，又難受又羞憤的站在原地，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掃地。
廚房裡劉秀芳已經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肉的香味沒多久便冒了出來。
李蓉今天吃飯的時候心裡裝了事兒，壓根就沒吃多少，所以聞著肉片湯，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她嚥了咽口水，怕等會兒蔡婆子出來端東西給小姑子吃的時候又逮著自己罵，所以幾下將衛生打掃完，回了二房的房間。
回到房間之後，面對的就是臉色鐵青的顧明德。
“我昨天是不是已經跟你說了，讓你把拿走的銀子要回來，你拿回來沒有？”
顧明德一看見李蓉，劈頭蓋臉直接問。
李蓉心下頓時一慌，頃刻間眼睛裡就充滿了淚水：
“明德——”她期期艾艾的看著顧明德，“之前都是我糊塗，我保證，以後一定跟你好好過日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誰要跟你說這些！”顧明德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存了那麼多年的銀子全被這個敗家婆娘用出去了，心裡就火急火燎的：
“我明確告訴你，這次娘讓我們出老三的銀子，那是應該的！之前你們家要那麼多彩禮，那也用了公中不少錢！”
“我再給你最後一天時間，我不管你用到哪裡去了，要是你還不拿回來，我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娘，然後把你休了！”
顧明德的聲音斬釘截鐵，臉上的表情也很冰冷。
這樣的顧明德，讓李蓉眼中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