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發生的都出現,意外也未遲到。不喜歡這樣,但無力阻擋,能做的只有整理思緒,專注應對。
李淑芬很關注二狗子的第一次上工,派左左和佑佑出去打聽情況。來到這裡有些時日,對孩子們的情況瞭解加深,加上二狗子的介紹,知道兩人之間的表面和諧,私底下不可調和地小矛盾。來源於出生僅差幾分鐘,不服對方。在聽誰的,最大,最小等問題上,爭奪領先權。有點像自己和二狗子,雙方的父母一直都認為兩人的關係好,很多事情搶著,參與,搶著做,是否能做,做的如何是其次,有他必須有我,有我,他必須跟來,結果,從來都沒有一件事對牌。不吵上幾句,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出來。不過他們是同胞兄妹,我和二狗子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冤家。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冤家,現在怎麼樣,應該屬於來自一個地方,本能掛念,並非其他。
焦慮,心慌,腦海中有個聲音,說,一會兒有事發生。本應準備做的針線活,定不下心來繼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很長,太長。出去看一看,想到透過窗戶看院子裡凍的冰,白天,陽光下,未融化,和原來生活的地方不一樣,三九天,能看到雪,也達不到如此冷。看著身邊四個還未學會翻身的嬰兒,放棄這個想法。
等待,還是獲取結果,或有別的。大腦裡無限遐想,如坐針氈。
“媽媽。”
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疑惑催化焦慮,頭皮發麻,作為八個兒童的媽媽,每日充當很多角色,養育他們,還有監督,做裁判,當法官等。
開庭審判,他們的矛盾,大人眼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他們來說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件。也是從小長大,當年是申訴方,沒感覺什麼,最大爭取到自己的權利就好,轉換角色,當母親後,這種趕鴨子上架的炸裂感,在家中,無預告,無先兆,不定時上演。扮演心平氣和,公正的慈母。在心中,暗自加油,忍受著每次走到崩潰的邊緣。二狗子在家的時候,能分擔一下,可今天,他不在。
要照顧孩子們弱小的心靈,面帶微笑,說道。
“寶貝,怎麼了。”
佑佑帶著淚,先跑到身邊。
“媽媽你不能死。”
男孩子後發育,個子矮,腿短的左左,不甘落後,跑過來。
“媽媽,我不要你死。”
當一個你好好的活著,被人說死,這不單是觸黴頭,還在漲火氣。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在作惡。
哭聲把四個嬰兒驚醒,跟著哭。家中的六個孩子,聞風而來,也跟著。十二個孩子,攪的腦瓜殼生疼。在不明真相前,很願意,讓孩子以為媽媽是小仙女,而非夜叉。
哭的正歡,流利說話,完整表達是一種艱難。磨著耐心,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生氣,等待,哭,能平緩。嬰兒哭著岔氣,要依次花時間哄上一番。
耳邊終於消停,問兩個孩子。用十八般武藝,詢問出碎片,把整個事情拼接全。二狗子依照自己給的劇本和村裡人交談,講到孩子媽的情況,誇張詞語發揮太多,人傳人,改變原來話的意思,最後,變成孩子媽也許活不到過年。
預想是一回事,被人詛咒快要死,又是另一回事。在這個時代,此處,到現在這個結果,能做的是裝聾作啞,但孩子們,不清楚。不懂裡面的因果,只知道,媽媽病重,他們要成為沒媽的孩子。不能沒有媽媽,沒媽的孩子是根草。
應該怎麼辦,等二狗子回來,商量一下吧。
王昭陽到家,沒有預想中,關切。陰沉沉,冷冰冰,孩子們雙眼通紅,臃腫。失去往日的活潑。小雞仔忙著,哄四個奶娃娃。
趕緊上手,分擔。小聲詢問,
“家裡是怎麼了。”
李淑芬看著對方一臉無辜,明知道不完全怪他,可做的人是他。
“你想一想今天在外面說過什麼話。”
話。見過很多人,說過很多話。到底是哪句話,講錯了。
李淑芬不想浪費時間,尋求商量,得到解決方案。講述剛才發生的事。孩子們的誤會,哭完後,都沉默,不說話。
遺憾的人聽明白,用力太猛,達到這樣的效果,不是心中所願。由他這個繫上鈴鐺的人,來解決這個局面。
把八個孩子叫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解釋半天,結果都不信。只好說。
“那你們要乖,像往常一樣,媽媽才不會擔心,就不會死。”
孩子們看著正常點,也說不準,聽明白幾句話。都還在太小,理解能力不足。這不影響向小雞仔要獎賞。
把嬰兒交給孩子們照看。兩人去廚房,準備晚飯。
男人動手,女人動嘴。
動手做飯的人,講述了上工發生的所見所聞,不出意外,明年村裡有學校,孩子們上學方便,又來四個接受改造的人,是兩對夫妻,都是本事,有文化的人。剛才遇到村長,等晚上,帶人來看家裡種的菜,村裡要弄大棚,種韭菜。
晚飯後,休息一會兒,一家人開始忙碌。把一些看著違禁,或者貴的東西,收起來,應對客人的到訪。
天徹底黑透,月亮彎彎,星光點點。有敲門聲。人來了。
生完孩子,身體不好的人,當然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把嬰兒放在床邊。好被子替換成帶補丁的。把奶粉,沒有補丁的嬰兒衣服收起。孩子們都很聽話,沒有問,跟著收拾,搭把手。耳邊難得安靜,這算被咒,快要死的意外之喜嗎。
王昭陽放棄原定計劃,吃完飯洗澡,舒緩幹一天活的痠痛。剛吃完飯,能量滿滿,迎接村長一行人的到來。
開啟大門,一共有七個人,迎進房子的會客廳。
村長,就不用說。四個生面孔,四五十歲,兩男兩女,應該是村長口中的夫妻。另外兩位,女高男矮,女胖男瘦,女壯男弱,看著奇怪的組合,確是已經結婚十年的夫妻,從他們口中,還是男追女,歷經兩年,獲得雙方家庭認可,走入婚姻的殿堂。是六年前,下放村裡,接受改造的,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位老人,據說,是女人的叔叔。是在解放前的政府海軍服役,在軍艦上工作。妻子是歐洲人,孩子們都在妻子身邊。
作為一家之主,先打招呼。
“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