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心道:別瞧孔丙丁力大無比,武功高強,但面對柔弱的楊夕姑娘,那是耍不出花樣來,被拿捏得死死的,這愛情的魔力就是偉大……
楊夕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讓秦主薄說話,人家邀約我們,必然有要事情待說。”
秦凡點了點頭,道:“諸位友伴,我的確是有事情要說,在未來,我得要往南疆州郡走上一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宗一直都交代過他,尋龍一事的內情,無需張羅旗鼓,對外公佈。
說一句實在話,外人不清楚秦凡往南方尋龍的內情,外人會覺得太宗老而昏聵,得到了帝位寶座,還託人求長生不老仙丹,探見龍之偉物。
為了儲存陛下好名聲,秦凡有必要對外隱瞞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凡只是推說,長時間待在飛雲樓待得很悶,想一個人無憂無慮到外頭旅行,足跡遍及南方諸地。
契苾何力道:“秦家兄弟,現在你加官進爵,就遠離京師,你不怕別的賊諫言說你壞話,陛下怪罪,將你革職嗎?”
眾人都點了點頭。
秦凡笑了,心道:你們以為我想如此?那是皇帝陛下一定讓我到南邊去……
如果不是知道李世民胸懷博大,能容魏徵這等犟脾氣的臣子,秦凡以為自己此行,實是李世民明褒實貶,故意以穩侯君集、李績等看他不爽的臣子。
烏門睦笑道:“也許是因為這一些時日,秦公子的壓力太大了,想出一趟遠門,我們應該給予支援才是!”
前一些日子,迦維什等吐火羅族人來長安訪友,談成了一樁大買賣,也回草原去了,否則春風如意樓的筵席,除了烏門睦,還會有迦維什。
楊夕笑道:“沒錯!沒錯,烏門老闆所言極是!”
眾人也是一致附和,無論秦凡作何決定,作為朋友,只需給予肯定。
聽秦凡一說,他本人即將要前往南疆,孔老闆立馬就樂了,笑道:“秦兄弟,這麼說,咱們不就可以結伴同行了?這樣,我也決定往那嶺南等地走上一遭。”
孔心月不解地道:“哥,你閒來無事,為什麼要到那一邊?”
孔丙丁道:“河南道相當多的州郡今年遭到了洪澇之害,顆粒無收,災民們要重建家園,我作為糧商,即便要催糧,購糧,那也是無能為力,我趁著一段時間,決定先到南方視察,收購地方的一批糧食,條件允許,我就在那邊購買田地開拓,再種一批糧食,多線發展。”
秦凡點了點,孔丙丁這麼想法也是在理,畢竟後人曾有名言,永遠不要將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籠子裡,避免雞飛蛋打,一無所獲。
孔心月笑靨如花:“哥哥,做生意的事情還是你在行,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孔心月並沒有像他哥那般強悍的經商頭腦,如果哥哥願意做生意,不再無所事事,留在京師像紈絝子弟,哄那楊家大小姐,那可比什麼都強。
楊夕也舒了一口氣,最起碼,從今天之後,這個漢子用不著一天到晚在春風如意樓出出入入,弄得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跟他是有關係的,實在對她名聲也不大好。
王曉東道:“秦主薄,此行我陪你走上一遭吧,沿途我可以保護你,我也有很多同窗好友在山南等道各州郡當差。”
秦凡搖了搖頭,心道:曉東啊,金吾衛,那麼好的工作你不幹?一國京都的守備者,可不是尋常地方的捕快等職位可以比擬的,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這是當之無愧的鐵飯碗啊,不,可以說是金飯碗了。
所以他搖頭說道:“曉東,你還是留下,我覺得,你留在京師裡,無論春風如意樓,還是烏門老闆的門店,多去幫襯,和眾人多走動,避免宵小之輩在搗亂,這比什麼都強。”
京師守衛不可謂不森嚴,律法森嚴,一般人只要不是扁腦殼,是不會輕易敢搗亂,但如果真有這種人,有王曉東在,斷然沒有問題。
王曉東點了點頭。
孔丙丁笑道:“沒錯,有王曉東在,我也不會擔心司馬德忠,這一種老牛想吃我妹子這一株野草。”
孔新月臉兒一紅,心道:哥,你歲數也比楊夕姑娘大上了許多,又何嘗不是老牛吃嫩草呢?
她說道:“哥,我覺得司馬德鈡為人好色,但人品秉性並不壞,自從上一次咱們從溶洞回來,也許覺得人生苦短,沒有必要太過爭強好勝,據說每天吃齋唸經拜佛,此次聽聞河南道災情反覆,司馬老闆踴躍捐款納糧,希望可以幫災民度過難關……”
孔丙丁擺了擺手,笑道:“我才懶得管他呢!”
程處弼笑吟吟道:“兄弟,你到南方一轉,有打算去哪裡嗎?父親寫信讓我到他駐地去,我不日就要離開長安了,咱們可以一塊兒走。”
秦凡一愕,心道:現在程處弼的父親程知節在瀘州任職,皇上也沒有交代自己往哪裡去“尋龍”,瀘州在大唐隸屬劍南道,到瀘州轉一轉,也斷然沒有問題。
再說了,他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過程咬金這位驍勇善戰、性格爽朗的大唐名將了。
秦凡目視孔丙丁、程處弼道:“你們決定什麼時候啟程?”
孔丙丁、程處弼不約而同地笑道:“隨時可以!”
楊夕等夥伴兒知道秦凡即將要離開,心中也沒有太多的不捨,那又不是什麼大事。
秦凡到南方逛一逛啊,說不定哪一天他累了就會想回來,此行有程處弼、孔丙丁陪伴,大家也有所接應。
秦凡和諸朋友一聚,匆匆告別也就走了。
秦凡原本翌日啟程,但因為有程處弼、孔丙丁加入,便推辭一天,讓他倆可以處理好事,約好兩天後辰時初便啟程。
秦凡雖然清雅,個性喜歡清淨,但終究不是處身在現代文明社會,縱然貞觀時期,世道清平,世人普遍拾金不昧,但南邊瘴林密佈,林叢野外難免有豺狼野獸,他一個人不結伴而行,安全問題得不到保障。
程處弼、孔丙丁有一身武藝,為人正直善良,大夥們都經歷過生死患難,彼此信任得過對方。
此行孔丙丁將帶上,王大牛力氣很大,而且四人準備好幾匹快馬,乾糧清水衣物若干。
眾人相見,往南行。
也許孔丙丁年輕時候,闖南走北經商,對於南方路途熟稔,走至月上柳梢頭時,選擇就近驛館住下。
他們住在官驛之處,秦凡、程處弼出面和驛差協商,說孔丙丁是他們的朋友,孔丙丁主僕和自己一塊兒往南同行,反正他們伙食費和住宿房錢,秦凡一併出,用不著公家貼補,驛差自然應允。
“那怎麼好意思啊?”
孔丙丁、王大牛眼見自己那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秦凡負責安置,頗是難為情。
程處弼哈哈大笑:“這一點點的住宿費用,對於秦哥兒而言,自然不算什麼,別客氣了。”
孔丙丁、王大牛同住一室,秦凡、程處弼各住一間,但孔丙丁、程處弼都是主動竄門,找秦凡聊上一聊。
雖然說大晚上人們品茶,容易睡不著覺,但二人今日趕路,口乾舌燥,不喝上幾口滋養一下,還真的覺得十分不爽。
早前,孔丙丁託人從瀾滄江,帶回了一批古茶,現下煮上了一壺,茗香瀰漫四周。
燭光搖曳之間,孔丙丁低聲問道:“秦兄弟,現下只有我和程處弼,你和哥哥說,朝中是否有什麼夭壽之人和你過不去?你不得不緘口遠避?”
夭壽之人?
秦凡一愕道:“沒有啊!”
程處弼也點頭:“是不是侯尚書要幫他侄兒報仇,故意刁難你?”
秦凡笑道:“不是!”
孔丙丁拍著胸膛,笑道:“帝皇公侯將相,我奈何不得,但地位在他們之下,如果真有人要和你過不去,我幫你擔下了。”
孔丙丁表面是糧商,但就是一個超勁的打手,這一刻他可是心甘情願地去當秦凡的打手。
秦凡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清楚,只不過真的想去南邊,逛上一逛而已。”
如果真有人膽敢撼動秦凡者,必然處身在帝皇公侯將相之列。
畢竟他身份地位,對比普通人而言,就是龐然大物,除非找死,否則誰敢對他不利?
所以,孔丙丁那是多慮了,但對於秦凡而言,有人肯傍護他,心中倒是暖和。
秦凡道:“此行,我倒是真的想領略劍南、嶺南等風土人情,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正是這些地方獨有的道地特產,精研新的菜式!”
秦凡此言,程處弼、孔丙丁都不曾多慮。
程處弼心想,昔日他們出行吐谷渾,秦凡一個不曾出遠門的傢伙,對於林檎、湟魚等特產,如點家珍。而此番顯然他又是從什麼地理雜書,知道了南疆有什麼特別的食材,故而前往一探,好你個秦哥兒,為了追求美,就愛折騰,我愛死你了。
孔丙丁點頭:“對哦,我差點忘記你在珍饈署裡頭任職,所謂井淘三遍吃好水,你領略風土人情,品味地方菜式,會讓你的廚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秦凡點了點頭,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秦凡蠻想和程處弼、孔丙丁一說,自己想物色各方人才為我大唐所用,雖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但如果出自他之口,也會間接地讓孔丙丁誤認為他尋找烹調類的人才……
秦凡此時陷入了深層的思考中來!在當時,所謂的人才,普遍分為文武兩大類,斷然沒有像今日細分開文理功醫等學科那麼多的專業。
就拿姜風、姜雨兩兄弟來說,一身好武藝們,如果能識字,熟讀萬人敵兵書,自然可以調教成為威赫一方的將領,當然了,他們既想當獵人,想當無憂無慮的閒雲野鶴,秦凡也不想勉強他們。
然而像姜風、姜雨這等可以力壓叱幹崽這等一國上將的猛男,哪裡輕易能尋見得了?
秦凡自忖,古代能有經邦濟世、錦繡文章之人,同樣地難得。
唐朝將天下分為十道!
離開富庶的關內道,山南道,長江以南,依次為江南、嶺南二道,越往南行,土地越發貧瘠險峻,豺狼惡獸遍佈,瘴毒瀰漫,在當時而言,在南方百越之地,百姓多是不尊教化,又被稱呼為南蠻子。
嶺南等不毛之地,古時常有官員,被罷黜至此的首選之處。
譬如:唐韓愈、劉禹錫,宋時的蘇軾等著名的詩人文臣。
當時的南疆在文化、經濟等領域方面,肯定不如關中、潁川等地發達,而這等貧瘠的地方,普通人連吃飽肚子都成大問題,還談什麼熟讀四書五經,懂經邦濟世之略?
他們有幾人懂得識文斷字,寫得出自己姓名,也就很不錯了。
如果非要在這些地方,挑選能幹的文人,那無緣於緣木求魚。
不過秦凡仔細一想,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人海茫茫,縱然像諸葛亮、法正這等立國基石的人才,固然萬中無一,難以尋見,但身境高潔者,必然會有,帶回長安,讓朝中的能人異士好生調教,也是可塑之才,畢竟人是會成長的。
此時,也不知道孔丙丁在琢磨什麼,喃喃道:“秦、程兩位弟兄,你們道這個世上是否存有龍啊,而存在龍的條件,又會是什麼呢?”
雖然孔丙丁昔日在溶洞之下,答應孔心月等大夥們不再輕易產生尋龍的主意了,先做好生意為上,但目下難得放鬆,和兩位知心友伴,品茗交流。
秦凡苦笑不已,心道:你有所不知,我不就是因為陛下要求尋龍,才不得不往南方巡遊?雖然陛下背地裡讓我招攬人才,但如果我真能呼喚龍,估計著唐太宗陛下龍顏大悅,我的功勞縱然比不過軍神李靖、蘇定方、李績等名將,但我死後,唐朝君主也會給我立豐碑,朝中御史大椽一揮,就將我尋龍使一事的光輝事蹟,大書特書……
當然,這始終是幻想。
程處弼笑道:“只有大唐一統一,大平盛世,天下再無紛爭,持續百年,也許才能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