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泰帶來計程車兵,有的已經躺下呼呼大睡,有的依然沉醉在自己夢境中……
秦凡等人也懶得管他們,有這樣的氣力與心機,還不如照料之前在水潭下艱辛勞作,暈倒在地的啞僕們。
眾人取來了水囊,將清水不住地噴灑在啞僕們臉身,不住地揉按他們的人中穴,設法喚醒他們。
一行幾人,秦凡走在最後。
他借著頭頂星月光芒,見到了洞口旮旯位置,還剩下一小捆沒有燒成灰燼的草料,秦凡清楚這是茹老大用曼陀花等植物,製成了煙料。
雖然秦凡不屑於用藥,但如果放著一些菸草就這般浪費,那多可惜。
秦凡不假思索,用手掏了兩三大把,塞入了囊中去,留作不時之需。
眾人離開溶洞,一路上到天坑,回到孔丙丁之前的營盤。
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人惋惜。
孔丙丁帶來了二個得力夥伴兒慘被滅口,營盤裡頭的馬驢糧食等輜重被搜獵一空,現場可是一片狼藉。
孔丙丁一拳,掄在了附近了一株樹木上,打得落葉紛飛!
他咬牙切齒道:“那必然是那曲靈消那一幫混賬東西給乾的好事。”
秦凡劍眉緊蹙,用來代步的黃驃馬,現在到哪裡去了?
無論是今日,還是古時,馬匹的價錢均是不菲,尤其資訊並不發達的古代,一匹千里馬的價值說是價值連城,那不過份。
黃驃馬是許喁喁的愛駒,如果弄丟了它,許喁喁臉上不怎麼好看,秦凡可不希望見到許喁喁傷心難過。
秦凡心如火焚時,一聲嘶鳴,那一匹黃驃馬很快便從斜刺裡鑽將出來。
原來,秦凡憐恤黃驃馬,將馬匹轡鞍給摘下了,這樣讓它可以舒舒服服地歇息。
黃驃馬能通達人性,眼見曲靈消等一幫兒人來意不善,於是趁著混亂時,抽身而退。
曲凌霄等人認為這是一匹山間野馬,體態神駿優美,心中非常喜歡,但它如山林中的精靈,奔躍如飛,大夜晚的,沒有捕獲工具,單憑人力,自然無法捕捉。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敵人是溶洞下的秦凡等人,無謂節外生枝。
黃驃馬不敢跑遠,擔心秦凡的安危,一直躲在暗處,不住地在附近徘徊,非常地焦躁不安。
秦凡一出現時,黃驃馬四肢輕快地奔跑而至,不住地圍繞著秦凡轉圈圈,用頭顱猛地蹭他的胸脯臉身。
秦凡也是喜上眉梢,不住地撫摸、安慰它。
眾人不住地稱羨。
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問題。
現場只有一匹黃驃馬,大夥們忙活了一整天,身心疲累,還中了毒,手足疲軟,步行出山,這怕不得要鬧出人命來。
營地亂七八糟,但孔丙丁意外地覷著了地下有一張獵弓,以及零星的幾根羽箭。
弓箭也不過常見之物,曲靈消等人覬覦財物,自然不會將心思落在這一副弓箭之處。
孔丙丁安慰:“大家用不著擔心,我能搬救兵!”
司馬德鈡苦笑道,“現在荒郊野嶺,三更半夜,你到哪裡去請救兵?”
“瞧我的!”
孔丙丁撿起了那一副弓箭,張弓搭箭,望天邊射出去。
弓是普通的獵弓,箭卻不比尋常,射將出去,嗡地一聲,破空摧虛,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那是非常地響亮。
所有人聞聲,為之一愣,秦凡立馬就想起來,古時那叫鳴鏑,漢朝司馬遷的《史記》便有記載了。
古時候,資訊並不發達,響箭承載的作用非常大,不但可以射人獵物,當邊關出現敵情時,警備團便就會射出響箭,起到警醒作用,千軍萬馬陸續聚齊。
孔丙丁射出響箭時,在遙遠西北一向,也有鳴鏑聲響,一發響後,又接著一發,聲響越傳,便是越輕,顯然每隔幾里,孔丙丁便安排有暗哨守值,當有鳴鏑聲響聲響時,一路相送,傳達情況……
孔丙丁道:“咱們的救兵很快便來了,咱們先下山。”
大晚上的,山麓難行,幾個人攙扶,走得很慢。
一路上,大家都在敘述著先前的事情。
眾人很是好奇,為何渡邊太郎、李景泰,居然放過了秦凡。
秦凡將先前在水潭裡的怪事和眾人分享了。
大夥們無不感到不可思議。
孔丙丁眼睛圓瞪,問道:“秦典薄,你是說先前溶洞水潭下,真有鱗獸不成?”
孔心月不待秦凡多言,笑道:“哥,你不是說想金盆洗手了嗎,現在又再違背諾言不成?”
“我該怎麼說呢?”
孔丙丁的臉色倒是顯得不太自然,道,“雖然我答應了不再尋龍,但既知龍族興許便在眼前,一步之遙,我就此偃旗息鼓,那豈不可惜?”
秦凡道:”燈火昏闇,我在水下看不清楚,但以我估計,那可是蟒蛇一類的生物吧!當然了,一些好事者編纂傳說,蟒歷千年化蛟,走蛟渡雷劫,化身為龍。我看孔老闆,想要待他渡劫成龍,還得兩三千年……”
孔心月苦笑道:“兩三千年後,我們恐怕已經作古了。”
秦凡心道:的確如此,如果那些傳說是真的,從蟒變蛟,最後成為龍,歷時多麼地漫長啊,縱然不被其他生物獵殺,最後還得度過天劫,除卻實力,還得有大氣運,這太難了……
司馬德鈡這時回身,看了看那一些神志還不清晰的啞僕。
他道:“丙丁兄弟,你不是說,你的人不是一直想抽乾潭裡的水嗎,水潭下既有大型鱗物,他們何以全身而退,安然無虞?”
說著,他看了秦凡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不是我不信任秦家兄弟,純粹就是想知道真相如何。
秦凡也是感到詫異不已。
孔丙丁沉吟了好一陣子,道:“我早前見過他們勞作,他們將吃不完,即將發臭的活豬肉、活雞,投放入潭子裡。他們是啞巴,不曾習字,我無法和他們溝通,當時我只是覺得他們常年累月待在了洞穴之下,我猜測他們不開心,所以糟蹋肉食以作調劑。”
“也許他們早就意識到,深潭之下有未知的鱗獸,將肉食投放入水潭,就是希望以肉飼餵鱗獸,那水下惡物的肚子飽了,那麼最大的程度上不會為難他們。”
孔丙丁這般說來,也是在理。
孔心月又道:“也許這一條鱗物,壓根本就是從別的水域巡遊而來,恰好今夜遇到吧,總之情況很多,難以一一概述,咱們還是等啞僕們清醒之後,再詢問何事。”
但孔丙丁擺了擺手,笑道:“妹子,咱們以後都不提水下鱗獸了,反正我也決定了金盆洗手。”
孔心月點了點頭,嘴巴漾起了微笑。
說一句實在話,她一直都希望哥哥,可以當一個“正常人”。
當然,孔心月的意思,也不是覺得哥哥不正常,而是希望他可以暫時先斷了尋龍心思,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再則將他們孔氏糧行不住地擴張,全國十道三百多個州邑,都有他們家的分行。
孔丙丁歎息道,“那一個叫李景泰,好歹也算是一條漢子,腦子一根筋,性命也太糟賤了。”
孔心月笑道:“誰讓他一定要和秦主薄過不去啊!”
秦凡點了點頭,苦笑道:“如果不是李景泰,一刀劈傷那一條鱗族,我也逃不了,我得感謝他拉我一把。當然了,也許李景泰武功驚人,最後還是可能在蟒口逃生,闖出生天,機率是小,那也不是不可能。”
他話雖如此,但李景泰背脊有刀傷,也中了迷香,實力大打折扣,雖握持唐橫刀,但未必就能闖出生天。
秦凡心中生出了幾分隱憂。
李勣可是大唐擎天保駕的名將,後世能名入武廟的英國公。
那可不是張兆嫋、艾伯書、全冷熊那一些二流子可比。
今番李景泰的到來,讓秦凡清楚,李勣心底裡一直對秦凡有怨恨之意,試問秦凡於心何安?
今天,李景泰在溶洞下死得不明不白,事後李勣必然也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他。
間接而言,他和李勣之間的仇怨,又再加深了。
秦凡也在詫異著,他回到京師之後,要否和李勣闡述情況?
只不過李勣,真的願意見到他?
此時,當按下不表。
一說起二流子,秦凡心裡想起了一個人,問道:“全冷熊,他的人呢?”
這一個傢伙,好歹也曾經算是自己家丁,他們一行人得脫大難,而溶洞內並無他的影子,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還真的想知悉他的情況。
孔心月忍不住道:“一說起這一個混賬東西,我就氣也不打一處出了!”
司馬德鈡也是忠憤氣填膺:“如果說我的手下心腹吳志達,不敵對手而選擇逃走,那也是情有可原,冷全熊中了迷煙,腦子還能思考,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向茹老大幾個人投降,居然還要倒戈一擊。”
秦凡一愕:“這一個傢伙背主求生,竟然幹得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他選擇裝死,保持中立,都比投敵來得強。”
司馬德鈡道:“當然,丙丁兄弟一刀便劈得全冷熊半死,全冷熊趁著混亂當口,鑽出了溶洞。”
孔丙丁一刀劈將下去,全冷熊當時不曾命喪九泉,現在失血過多,在荒山野嶺,無人照料,多半就是一個死。
秦凡苦笑不已,心道:人生,峰迴路轉,令人瞠目結舌,譬如說全冷熊,他投靠孔丙丁之後,本應該有一頓安樂茶飯可品嚐,結果自己一使絆兒,讓全冷熊陪伴大夥們下溶洞,結果他的人生又發生了變化!
不過,如果全冷熊如果忠直一點,多半不會遭罪的,但結果這廝偏偏自作聰明,當三姓家奴,背刺自家主子。
結果,活生生地把自己的給玩死了。
大約半個時辰,便有三五個漢子,端著火把,牽馬而來。
秦凡之前和他們一併用過餐,秦凡認得他們,都是莊園裡頭的莊客。
他們上前拱手道:“主子,讓您受驚了!”
這一些莊客見到秦凡、孔丙丁一身狼狽,顯然在溶洞下可老遭罪了,他們也很懂事,沒有細問太多,讓出了自己的馬匹,供給他們坐。
緊接著,又有一撥莊客,迅速而至。
隔了一個時辰,也有又有另一撥莊客過來,而為首者正是力大如牛的王大牛。
顯然,慶龍山莊上下,聽得孔丙丁的鳴鏑,迅速來解救。
大夥們可謂是老馬識途,大概在清晨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慶龍莊園。
孔心月等一幫人嗅聞到了曼陀羅等植物的迷香之毒,符合了諸葛小青的設想,這並非致命,只消好生地歇息一夜,待藥效一過,便又能生龍活虎了。
大夥們在所謂的伏龍靈穴下尋龍探寶,實在太疲累了,睡了足足有一個白天,外加一個晚上。
秦凡、諸葛小清、司馬德鈡終是客人,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一個段落,那麼也當告辭回去了。
孔丙丁這一位莊主可是盡了地主之誼,又著人殺豬取肉,大排筵席。
孔丙丁擔心司馬德鈡回飛馬仙閣,一路危險,又請了程羽峰帶領五騎,送他一程。
司馬德鈡感念孔丙丁高義,日後生意一途,不會主動相爭,遇上孔家,會退避三舍。
這一次,諸葛小青這一位醫者可是傍護了他們不少的忙。
事實上,沒有諸葛小青鼎力相助,那麼秦凡等人今夜必然會被一網成擒。
為了表達心中的敬謝之意,孔丙丁可是送了她許多的財帛,又送了參、蓮子等藥材。
諸葛小青本想推辭不要,但禁不止孔丙丁一意推送,只能收下。
孔丙丁也讓王大牛,帶幾個人相送秦凡、諸葛小清抵達附近的館驛。
孔丙丁在慶龍莊園還有一些事情待處理,和孔心月不急著回長安。
孔心月戀戀不捨秦凡。
秦凡笑道:“待回到長安,大夥們再當到春風如意樓好好地醉上一場。”
於是一行人,就此分道揚鑣,王大牛領人送秦凡、諸葛小青到了館驛,也告別離開。
走在回程的路上,秦凡不住地回望,喃喃道:“活著多好,多少人命喪了黃泉?反正渡邊太郎、李景泰等人就回不去長安路了,而全冷熊生死未卜,生命一途,太過無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