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川緩緩地下樓,一邊走一邊捏了捏自己的額角,面容中流露出一股煩躁的情緒。
他自小聰慧,什麼都難不倒他,他也自信能將所有事都收歸囊中,可是陸夫人這個話,卻讓他不那麼篤定。
陸北川信慕暖對自己的情感就如同自己對她一般,只多不少,可她的心中藏著的秘密,卻連他都不知道。
那這份情感中,慕暖到底又投入了幾分,陸北川突然便有些不能肯定。
像是昨晚,慕暖明明心中有事,可是卻一直忍著不願同他說,是因為在她心裡,還做不到完全對他敞開心扉?
一想到這裡,陸北川整個人都開始陰鬱無比,一旁的下人瞧見他就連喊都不敢喊他,盡數躲到了一旁。
總統大人從陸夫人房裡走了出來,看著站在客廳裡面背對著的年輕身形,忍不住嘆了口氣。
走到陸北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背脊,笑著道:“怎麼了,介意你媽媽說的話?”
這個外甥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兩個人更是親如父子一般,看見陸北川這神情就時候他這是陷入死迴圈了。
“北川,還是在意你媽媽說的話?她是處於一個愛子母親的角度考慮,可自己的事情,畢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給的再多建議都沒有你自己的親生經歷的多。”總統大人語重心長地道。
陸北川聽到這話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不可否認,剛剛聽到母親的話之後整個胸口都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光是喘息都覺得艱難。
聽到舅舅的話之後,陸北川漸漸恢復了理智,恍然大悟。
說什麼前世,上輩子,他一個字都不信,就算上輩子的慕暖不愛她,那有怎麼樣,他信她,信自己,這輩子的慕暖心裡只有他一個。
至於其他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去杞人憂天。
“舅舅,我覺得我媽這個樣子,有些不對勁。”陸北川平靜之後,終於察覺出了哪裡不對勁。
總統大人點頭:“我也發覺了,她的目的就是不讓你跟慕暖在一起,如同執念一般,這個想法,倒是跟背後那些人的目的一致。”
說著,總統大人玩笑道:“這國家大位的爭奪,難道就如此隨意的嗎?明明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怎麼對方倒好像是過家家一樣只是一心想著要將你們兩個拆散?該不會覺得只要拆散了你們這位置就成他們囊中之物了吧。”
陸北川沉聲道:“舅舅,您覺得,這件事,會是真的嗎?”
母親說,上輩子,他為了慕暖,與父母疏離,做了許多錯事,更是在慕暖死後幾年也隨之而去。
陸北川不願相信,自己會是那樣的人,他自認為自己心繫國家,絕不對做有損國家利益的事情,可是,母親說過的話,卻又不像假的。
那那隻背後的鬼手,是不是也知道了他的前世,所以才會費盡心機的想要將他們兩個分開,認定了他陸北川會如同之前一樣因為慕暖做下一切錯事?
總統府笑著道:“北川,不管如何,舅舅都相信你,況且,就算上輩子是真的,可起因難道不是因為慕暖不愛你嗎?你要知道,有時候,一點小小的偏差,其結果便會與預期相差十萬八千里。前世不過就是前世,說到底,跟你現在的生活又有什麼關係呢?做人,只求無愧於心。”
陸北川點頭:“舅舅,北川不會讓您失望。”
總統大人點頭,又在陸家待了一會便先行離開。
陸夫人這會已經再度睡著,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疲累,所幸並沒有再出什麼事情。
林夫人與陸夫人接連出事,陸北川整個人的大腦神經都有些繃緊,望著陸夫人的睡顏,心中對背後之人的痛恨越加深刻。
會是周家嗎?
周家與陸家關係向來不和,更因為總統大人青睞陸北川做未來繼承人之後降至冰點,兩家就連表面的平和都已經懶得維持,只差扯下一層遮羞布來破口大罵。
這麼多年周家做了不少小動作,若這些只是混淆視聽,最後的砝碼卻是因為他們已經探知了所謂的前世一些事情的話,還真是有些麻煩。
陸北川正在沉思的時候,慕暖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陸北川走到陽臺,接了起來。
“北川,我回別墅沒有看見你,你是還在總統府嗎?”慕暖柔和的聲音順著電話線傳遞了過來,涼涼潤潤的嗓音,陸北川原本煩躁的心情微微鬆懈。
“我現在在家裡,我媽媽她生病了,今晚就不回去了。”
“伯母病了,什麼病,嚴重嗎,醫生怎麼說?”慕暖急切地連連發問。
陸北川心中有些感動:“沒什麼,就是做了些噩夢,沒有什麼大事。”
“那你就多陪陪伯母吧,我,不方便過去看她,希望她一切都好。”慕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愧疚。
“好,你一個人在家好好休息,洗完頭髮記得吹乾,睡前關空調,明天早上我過去接你。”陸北川連連囑咐道,好似對面的人就是一個完全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孩子。
慕暖的聲音裡面明顯地帶了笑,乖巧地應聲,二人又互相囑咐了幾句,這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陸夫人昨日睡的早,第二天一早醒來的也早,先生是怔愣了一會之後想到了什麼,陸夫人光著腳便衝出了房間。
“北川,北川!”陸夫人的心一再下沉,她擔心自己的兒子就這麼丟下她去找了那個女人。
陸夫人親眼看見了自己的兒子在得知那個女人的死訊之後親自跑到了那個人的地方,對著那具早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親吻,看著他給那個女人立了衣冠冢,之後火化之後將那人的骨灰帶在了身邊。
看著自己的兒子絕了七情六絕再不會笑,整日與政務為伴,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生出白髮。
陸夫人的聲音驚得樓下的眾人都緊跟著上前,最前面的人自然就是陸北川。
陸夫人看見陸北川之後顯示一陣欣喜,隨後她看向走在陸北川身後的陸曜,猛地就上前扯住了陸北川的手。
陸北川被她拉住往自己原先房間走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陸夫人將他拉到房間之後順勢推了陸北川一把關上了房門。
陸北川心道不好:“媽?快開門,你這是幹什麼啊。”
陸夫人將陸北川的門鎖鎖住,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北川,媽媽也是沒有辦法,媽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那個女人給害了,媽媽寧願就這麼每天守著你,也不能讓你們在一起!”
陸曜一直跟在二人的身後,看到自己妻子動作簡直驚呆。
“阿嫻,你這是做什麼,北川已經這麼大了,你將他關起來像什麼話!”陸曜上前想要阻止自己的妻子,打算從她手上奪過鑰匙。
陸夫人大喊道:“陸曜!是總統的位置重要還是你兒子的性命重要!如果我的兒子當真出了什麼意外,你能賠給我嗎?你賠得起嗎!”
陸曜望著自己已然瘋魔的妻子:“阿嫻,要我說多少次,那就是一個夢!那不是真的,我們的兒子不會那樣,難道你對你自己的兒子就沒有一丁點信心嗎”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兒子為了那個女人想要跟我斷絕關係,我只知道我兒子躺在冰冷的棺材裡我怎麼叫他喊他他都不能應我一聲,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生命的延續,我的一切,我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陸夫人死死地擋在門口,雙眼通紅地望著自己的丈夫。
陸曜是看著自己的妻子一天天的飽受噩夢折磨,也聽她說起前世種種,不是不心疼,可是對於自己妻子的做法,他卻是不能認同的。
“阿嫻,孩子已經大了,你這樣能關他一天兩天,你能關他一輩子嗎?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不管,我活一天,我就要守著他一天,我再也不要看著我的兒子死去,再也不想經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陸夫人痛哭失聲道。
陸老夫人慢慢悠悠地走上來,看著自己的兒子跟兒媳的對峙,自然而然也將他們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行了,曜兒,你媳婦這兩天情緒不好,就當是安撫她吧,這兩天就讓北川待在家裡吧。”老夫人說著衝著房內喊道:“北川,奶奶知道你是個孝子,現在你母親病了,你就當是為了盡一份孝心吧。”
陸北川在房內聽著,連連點頭,只得答應下來。
“好了阿嫻,北川不走了,你先去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飯吧,有時間就多鍛鍊一下,這樣有助於你的恢復。”陸曜哄著將陸夫人帶下樓,陸夫人總是時不時地轉身跟陸曜確定:“你沒有騙我吧,你不會偷偷放了北川吧?”
“不會,我答應你,我親自派人幫你守著他,他要是跑了我也幫他抓回來好不好?你先好好照顧自己,你現在這個樣子,北川見了肯定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