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帶著心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收拾著碗筷，陸北川早在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察覺，走過去將她手中的碗接過去放到一邊，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坐下。

“你有心事。”陸北川篤定地道。

慕暖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今天伯母的閨蜜來了，她也說我跟伯母年輕的時候很像，就跟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北川，我的腦子裡面立馬就冒出來了一個想法，可是我不知道對不對。”

說她與林夫人相像的人不止一個，前些日子魏老夫人也這樣說，三人成虎，如今連她自己都快要魔怔。

慕暖沒敢自己懷疑說自己可能是傅婉瑜跟林光耀的女兒，她怕陸北川覺得她是異想天開，可是那意思已經很明確。

陸北川聽了她的話卻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輕輕地替她捋了捋髮絲，淡淡地道：“其實，早還在江城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懷疑，那時候我想的是就算那地方重男輕女，陳雪芬不喜歡你，可也沒有必要那麼虐待你，只是我派人調查之後發現，並沒有哪家丟孩子，而陳雪芬當年懷的，也確實是對雙胞胎，而且所有的證件手續都一應俱全，找不到任何瑕疵，於是我才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可後來看到你跟林夫人，這個想法再度發酵，可是我怕嚇到你，所以也就沒有同你說，不過我已經詐過陳雪芬，她說你確實不是她的孩子，說你是她一時心軟撿來的。”

慕暖抿唇輕聲到：“北川，其實我做過一個夢，是關於我身世的。”

“什麼夢？”

“我夢見林若涵並不是林家的孩子，而是陳雪芬將慕晴跟林若涵調了包，後來林家發現之後將慕晴認了回去，變成了林晴。”

“暖暖，我覺得，你的身世或許真的有問題，慕晴不是林家的孩子，你才是。”陸北川思考了一番做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慕暖靠在陸北川的肩膀上，有些不安地道：“北川，你不覺得我是異想天開嗎？我的父母，原本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可是我卻總是忍不住幻想我是林夫人的孩子，可我真的不是想要過什麼榮華富貴的生活，我只是，太想要有自己的父母了，我只是，太想要一個像林夫人這樣的母親了。這些天的我跟林夫人的相處的感情，比跟陳雪芬十八年還要深。”

陸北川伸手輕輕地撫著慕暖的背脊，他能夠理解慕暖這樣的想法，身處黑暗之中太久，總是嚮往光明的，他也寧願她是林家的孩子，這樣一來，她親情的缺失便能夠填滿，也就不會那麼寂寞了吧。

“暖暖，你還記得上次外婆說你像林夫人嗎？那時候我就派人去查了下林夫人跟陳雪芬的關係，她們兩個果然是認識的，並且，生產那天，林夫人確確實實是在江城。”

慕暖心尖一跳，可她儘量安撫自己，或許孩子確實是被換了，畢竟上輩子慕晴就進入了林家，畢竟尋找親生女兒這件事怎麼能夠馬虎大意，林家必定是要檢驗DNA的。

“沒有人會去輕易懷疑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你會這樣想，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必自責。”陸北川何其瞭解慕暖，知道她在渴望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中唾棄自己。

其實慕暖是什麼身份對他而言都不重要，只要她是慕暖，是他愛的那個人就好。

如果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哪怕到頭來發現不過是白忙一場，他也會去幫她查清楚。

慕暖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忍不住低聲喃喃道：“從小陳雪芬就不喜歡我，那時候慕晴只要對我釋放一點善意，陳雪芬都會將她拉到一旁去教育，彷彿我的身上有什麼病毒一樣。再後來，那個家裡，除了我爸對我不錯，其他人都開始討厭我，我從來沒有想到我不是他們的孩子，我只是覺得，自己嘴不甜，不太會惹人喜歡。”

陸北川聽著她從小發生的傷痛，雙手將她一寸寸收緊，想要給她力量支撐下去，並且告訴她，她還有他，他就在這裡，哪裡都不會去。

“北川，如果事情調查清楚，我不是陳雪芬的孩子，也不是林夫人的孩子，確實是撿來的，我的親生父母可能是潛逃的罪犯，那我該怎麼辦，你會不會嫌棄我？”

本就不堪的身份更是跌落塵埃，那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傻丫頭，怎麼突然就鑽起了牛角尖。你想想，如果我也不是我父母的孩子，而是被他們領養來的，你會不會嫌棄我？”陸北川打了個比方對慕暖道。

慕暖連忙搖頭，她喜歡陸北川，並不是因為他是什麼未來的總統，也不是因為他顯赫的身份，她認定的，也只是他這個人。

“暖暖，我喜歡的是那個明明被我籃球砸中卻一個勁跟我道歉的慕暖，是那個最初看見我卻一個勁只想逃的慕暖，是那個明明遭受世間不公卻依舊心懷著善意的慕暖，我們既然相遇，那就是上天註定，不會因為身份，或者是別的緣故更改，你明白嗎？”

“我跟你一樣，最看重的便是情感，所以我們才會最終走到一起，所以身份並不是衡量我們般不般配，適不適合的介質，我們以後都不要因為外在的因素影響我們自己，好不好？”

慕暖點點頭，帶著愧意：“是我太狹隘了，多虧是你，幸好是你。”

因為有陸北川一直以來的包容和體諒，她才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有他的指引和遷就，她才能成為最好的自己。

她是誰的孩子，誰才是她的親生父母，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們在一起。

慕暖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下來，充滿依賴和眷戀地在陸北川的脖頸蹭了蹭，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北川，你幫我驗一下我跟林夫人的DNA吧。”

說著，她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小紙包，裡面是她今天從林夫人身上得來的頭髮。

“好，我明天親自去辦這件事，最遲兩天就能比對出結果。”陸北川接過紙包。

慕暖攬住陸北川的脖子，在男人的唇角上親了親，滿是感動地道：“北川，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陸北川低頭湊近慕暖的耳邊，慵懶地道：“今晚不用去陪林夫人了吧？”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可拉近的呼吸，刺激的慕暖的心臟的都忍不住飛快地跳動起來。

慕暖聽出他話中深意，耳根泛起點點紅潮，小聲地應了一聲。

“那，咱們回房，好久沒有聽你說話了。”陸北川話音落下時，慕暖整個身子都騰地一下躍了起來，隨後被陸北川抱上了樓。

姜文文的動作效率非常快，第二天就帶著傅婉瑜一起去了民政局離婚的地方公正了那份離婚協議。

姜文文與傅婉瑜分道揚鑣之後便朝著林家而去，剛在門口就瞧見了一車車的行李正在裝車，想來都是林若涵跟林老太太的東西。

昨天林若涵跟林老太太被強行送上車的時候便給姜文文打了電話，姜文文對此倒是沒有多少意外，雖然林光耀是將人送到鄉下，可該準備的東西自然會準備妥當。

姜文文讓下人前去稟告今日依舊在家的林光耀，打著的自然是傅婉瑜的旗號。

姜文文被下人帶到書房門口，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扮。

一身天水藍的旗袍，旗袍的叉更是開的恰到好處，走動時隱隱約約露出筆直的腿。

姜文文比傅婉瑜還小了幾歲，再加上保養的不錯，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卻依舊十分動人。

姜文文抬頭挺胸，十分自信地走了進去，自門口起就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林光耀的身上。

男人五十幾歲的身軀依舊筆挺硬朗，輪廓分明的五官近日來消瘦了不少，依稀與年少時的驚鴻一瞥重合，讓姜文文原本自以為按捺住的內心又開始躁動不安地狂跳起來。

林光耀這會正在處理事務，聽到腳步聲順勢抬頭，目光禮貌地在姜文文臉上掃了一下便匆匆轉了視線。

姜文文臉上帶著笑，自林光耀桌前站定，嬌嬌俏俏地換了一聲：“姐夫。”

姜文文早亡的丈夫是林光耀的堂兄弟，暗理說應該隨著林家這邊的稱呼，可她一直便是這麼喚，習慣之後也就沒人覺得不妥。

看著姜文文，林光耀的心中卻全都是傅婉瑜的身影，心情也忍不住煩躁起來，從桌上拿起煙給自己點上，就這麼吞雲吐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