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李家。
一座堪稱繁華的古院裡，左玄一正站在左若童身旁會見這位富商李老闆。
“左門長，我雖是一介凡夫俗子，但眼皮子還算不上太窄，平時沒少結交江湖上的異人朋友們，這各門掌事也是認識一些的。”
李老闆蒼髮半白，雙眼炯炯有神，帶著些商人特有的玲瓏氣質。
此刻，這個打拼了半輩子的中年人臉上竟出現了一絲窘態，“但我這小子都看不上眼啊……你說他狂吧，但那些來我這裡的朋友對這小子的評價還都挺高呢。”
他擺擺手，似乎是嫌棄自己孩子的狂傲，但眼中又掩不住露出些許驕傲，“可不是我替他說話啊，聰明勁，他肯定有，人品嘛，我不說，您自己看著。
但拜入您這三一門的誠意肯定是有的，‘放眼整個天下，堪稱天下玄門的只有您一家’這可是他自己的原話。這小子還楞是給自己改了名字——’李慕玄’。”
“呵，小朋友眼中的天下窄了些，這天下的玄門又何止三一一家。”左若童神色不變，微微扭頭，“李老闆，你算是我三一門的大金主了，是打算讓我通融通融？”
站在一旁的左玄一也是頭一次來到李家，異人世界裡，這些富商平時與三一這樣的大門正派多有來往，平時捐贈些錢財來解決門派吃穿用度的問題。
一來為結個善緣，遇到什麼劫難時可有正派門人出生幫忙，二來就是像現在這樣有機會舉薦自己的後輩進門修行。
“大盈若衝，其用不窮。世人既然稱您為大盈仙人，三一門自是天下大派，左門長可不要自謙啊。”李老闆恭維一句後立馬錶態，“不用看我的面子，是去是留全憑您自己的決斷。”
“好，那就和其他弟子一樣，考核著看。”左若童輕拍左玄一的後背，“這考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們年歲相仿，成與不成也可交個朋友。”
聽到這話，李老闆眉頭一喜，別人不知左玄一是誰，但他這三一門的金主可是清楚。
左玄一乃是左若童的養子，拜師左若童五年，一身逆生本領已是不俗，很有可能是未來的三一門門長。
現在左若童將考核之事交予玄一，即便李慕玄入門之事不成，也是給了二人結交的機會，那這小子與三一門的緣也就還沒斷。
一旁的左玄一也是沒想到師父會將考核的任務交到他手中，不過這也正和他心意，剛好多接觸下這位“惡童”。
……
三一門下院，一黑髮少年正立身等候著，正是李老闆之子，李慕玄。
他見到從城內趕回的左玄一後躬身一拜，敬聲道：“李慕玄見過左師兄，考核之事家父都已交代給我，有何命令師兄只管吩咐便是。”
李慕玄神情真誠，禮數到位，儼然一副虛心求教的弟子模樣。
左玄一卻沒立刻答覆，他湊近李慕玄臉前，細細打量這位李家小輩。
據這城內街坊所說，李慕玄是當地一群頑劣小童中的頭頭，使壞挖坑上房揭瓦那是信手拈來，推牆砸鍋到處使壞更是家常便飯，當地人便送了他個惡童的稱號。
可左玄一在接過考核這批小輩的師命後，又親自去遭過他折騰的人家打聽過。
這小子淘是真的，卻沒有做過什麼仗勢欺人的事。而且往往前倨後恭，闖出禍後賠禮道歉也算得上誠懇。
煩他的人不少，恨他的卻沒幾個，許多街坊還覺得少了他這城內就少了不少熱鬧。
在左玄一凝神觀察時，李慕玄一直保持躬身行禮的姿態，即使他二人年歲相仿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敬，這與他平日裡嬉笑頑劣的姿態截然不同。
直到左玄一擺手，李慕玄才直身而起。
“與你一起受入門考核的還有兩人，他們已在後院候著了。說是考核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無非是做些清掃洗衣的雜活，再有就是準備好每日使用的柴火和清水，供山上使用。”
左玄一交代著受試弟子的尋常事宜，便將李慕玄帶進了下院裡。
院中，已有兩個少年在水缸前挑水忙碌。其中一個面色白淨，如畫中靈童。另一個身材墩實，戴一副圓框眼鏡。
“他們二人是陸瑾和劉得水，跟你一道接受考核。這幾日我就在這後院偏房住下，你們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
左玄一簡單介紹過後就走進一旁的偏房，顯然是打算歇息了。
待左玄一走後，李慕玄主動走向名為陸瑾的俊秀小童，“既然陸兄弟先來，那我便稱呼您一句陸師兄。我新到，對這裡的事情不甚瞭解。這院內有什麼規矩儘管告訴我。有什麼吩咐也儘管告訴我。”
聽到此話，陸瑾趕忙搖頭，“不不不，你我都還沒入門，談不上什麼師兄不師兄的，叫我陸兄弟就好。至於規矩嘛，倒是沒什麼，不過是些挑水類的雜活。”說著，陸瑾指向身後的水缸。
“這，這麼多？”李慕玄看著面前擺滿整個下院的眾多大號水缸，直接驚出一些冷汗。
這院內水缸何止數十，便是裝滿一缸，也需挑上幾趟，要想全都裝滿，憑他們幾個少年怕是要累死。
“其實這裡面我只裝了一缸，剩下的都是這位劉得水劉兄裝的。”陸瑾指向旁邊那位已經累的癱倒在地上的墩實少年，後者聞言顫抖著舉起手打了個招呼，然後又因體力不支繼續躺在地上喘息。
“只讓我們勞作卻不說完成量。”李慕玄看著院內眾多水缸，沉思片刻後露出自信的笑容，“考核這不就來了嗎。”
他走向一旁拿起一個空置的水桶，尋了出陰涼坐下，對還想繼續挑水的陸瑾他們喊道，“二位，歇歇吧，一直挑水不累嗎。”
陸瑾和劉得水看著坐在一旁毫無幹活打算的李慕玄，滿臉錯愕。
……
房瓦上，謊稱去偏房休息的左玄一正悠閒的坐在屋頂上觀察著院內三人的一舉一動，看到與陸瑾劉得水做出截然不同選擇的李慕玄，左玄一也是饒有興致的瞥了過去。
左若童既然將考核弟子的權力給了他，那他肯定是要將這三人的心性摸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