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口響起，楊建國臉上帶著恭維的笑，從門口就伸出手，一路到了幾個領導面前。
“領導們好，我是楊建國，安縣的小老闆，您們叫我小楊就行，聽說領導們來安縣了，我怎麼都應該過來招待一番。”
和顧南枝不同，楊建國臉上充滿了市儈的神色，特別是那種討好人的笑，配上那張油膩的大臉，怎麼看都令人不舒服。
張二紅不經意地皺眉，不知道楊建國的底細，雖然心中厭煩，還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就是態度不鹹不淡。
“楊同志您好。”
“領導好領導好，我來晚了，領導們酒喝完了，不如我請領導去唱歌，我們這沒什麼有意思的，就是舞廳裡面的姑娘長得好看。”
他搓搓手，暗示的意思都寫在臉上。
張二紅再也忍不住了，“這位同志，我們是政府的工作人員，為人民服務，不能去娛樂性場所，你回去吧。”
“別啊領導，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我怎麼都要好好招待。”
瞧著張二紅不高興了，發改委的老鄭站出來。
“這位同志，請不要讓我們犯原則性的錯誤，請你立刻離開。”
楊建國拉下臉，眼神陰鷙狠毒地看了幾個人一眼。
圍觀的人不少，他覺得丟了人，站起身，皮笑肉不笑。
“那行，我就不打擾各位領導了，就祝各位領導工作順利。”
說是祝福，最後一句話更像是威脅。
他一甩袖子，帶著小弟快步離開。
張二紅冷哼一聲，“這是企業家還是黑惡勢力，安縣地方不大，人倒是狂傲的很。”
他皺眉，“我們這次來是秘密考察附近的城鎮經濟情況，沒驚動任何人，安縣是最後一站，鎮長都不知道我們的蹤跡，怎麼這個楊建國知道了？誰把我們行蹤透露給他的。”
這次來主要是和王海苗敘舊，本來不必經過安縣，他們特意繞了個遠。
擔心張二紅懷疑王海苗，剛才一直藏在後面的顧南枝開口。
“諸位領導有所不知，這位楊老闆不同凡響，能量比鎮長還要大，安縣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張二紅皺眉，“他到底是什麼人？”
顧南枝嘆口氣，“地頭蛇，諸位領導不用擔心，他們還沒狂妄到對政府班子動手的程度，諸位喝了酒，叫我工人開車送諸位回招待所吧。”
“好。”
張二紅陰沉著臉色，顯然是注意到了楊建國，他什麼都沒說，也沒繼續問顧南枝什麼，轉身上了車。
顧南枝也喝酒了，臉頰紅紅的，沒辦法開車，叫來了劉畏。
她和王海苗坐在車後排，空間不算大，兩人並排坐在一起，小車搖晃拐彎的時候，王海苗的腿還會碰到顧南枝的腿。
他侷促並著雙腿，顧南枝卻沒注意到這些，她從包裡拿出一小沓大團結，“王廠長，這是答應你的分紅。”
王海苗拒絕，“不用。”
“當初說好了，當然如果你能把舊廠子的地皮賣給我，我也是高興的。”
之前是顧南枝沒有足夠的財力買一間工廠，現在廠子經營得不錯，政策也沒那麼嚴格，她試探地提出購買廠子的事。
王海苗猶豫片刻，“這件事還是要回廠子商議一下，過兩天給你答覆可以嗎？”
“當然，今天能遇見王廠長，我很高興。”
王海苗一向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
“我也很高興。”
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車穩穩地停下。
劉畏開口，“到了，王廠長下車的時候慢一些。”
王海苗抬頭看了駕駛室的劉畏一眼。
有錢了，劉畏穿著也端正好看起來，他原本就長得好看，一雙丹鳳眼長在他身上，即便是男人，也會被人誇一聲漂亮。
小時候沒少假裝女孩子，騙其他小男孩東西吃。
王海苗沒立刻下車，“這位同志看著面熟，是顧同志的朋友嗎？結婚了沒有？”
沒察覺到王海苗話裡有話，顧南枝還跟著調侃，“怎麼，王廠長要為我們劉同志介紹女朋友？”
瞧著顧南枝無所謂的態度，他便知道顧南枝和劉畏之間沒有什麼超越友誼的感情，也跟著笑笑。
“廠子裡很多女同志還沒有物件，正準備開一個聯誼會，聽說你們廠子男同志多，改天讓兩個廠子工人認識認識。”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劉畏卻聽出不對勁。
農機廠裡哪兒來那麼多沒物件的女同志，農機廠就是一個和尚廠，八百年進不來一個女同志，一進去就立刻被廠子裡的男工人追求，哪還輪得到和他們聯誼。
顧南枝不經常去農機廠，也沒想到這個層面，還點頭同意。
“好啊。”
王海苗這才拉開車門下了車，“天色不早了，路上慢一些，注意安全。”
顧南枝搖下車窗，臉頰通紅，“廠長，你最近也小心點，那個楊建國不是個簡單的人，別纏上你。”
“你……”王海苗頓了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當然了，”顧南枝喝多了，有些暈暈乎乎的，她頭靠在車窗框上，眼神有些迷糊地看向王海苗。
王海苗還沒激動，就聽顧南枝繼續開口。
“因為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嗎，你放心，就算不賣我的皮，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王海苗心中有些失落，他站在原地，看著車快速開走。
“誰啊？”
王老太開啟門，就瞧著王海苗站在雪地中，眼睛望著遠方。
“回來了怎麼不進屋，看什麼呢？是不是被什麼迷住了？”
王老太本來擔心王海苗被什麼胡黃白柳迷住了，王海苗誤會了意思，還以為王老太說他被顧南枝迷住，趕忙否認。
“沒有，外面冷，快回屋裡。”
推著王老太的後背進了屋。
“我剛才好像聽見顧南枝那丫頭的聲音了。”
“你聽錯了。”
……
顧南枝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力，搖搖晃晃上了炕，鞋都是衛大娘給脫下來的。
“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第二天起來該多難受啊。”
衛大娘有些心疼，“劉畏你這個小子也不知道攔著點，葉瑾去了京都，就這麼一個媳婦在我們身邊，怎麼不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