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葉瑾再遲鈍，也察覺到顧南枝的反常。
好像自從他回來開始，顧南枝就有意無意地拒絕和他的親近，兩人唯一有過的一次，還是在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
那好看的眉眼陰沉下來，葉瑾蹙眉跟在顧南枝身後，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出口，當顧南枝轉頭的時候，他又切換成平日裡的神情，還對著顧南枝挑眉。
“怎麼了？”
顧南枝神色也很正常，彷彿剛才的不愉快從來沒發生。
“快學習，只是我借來的小學教材，京都的難度和西山村那邊不一樣，你好好學一學，別讓校長丟人。”
桌上擺滿了小學教材，對於葉瑾來說也不算太難，只要將一些必考的語文默寫背下來就好。
高大的男人坐在小桌子旁邊，顯得有些憋屈，葉瑾一隻手抱著小栗子，另外一隻手拿著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孩子哭了還要騰出手餵奶，一整個賢惠小媳婦。
和要專心學習的葉瑾不同，顧南枝已經高考完，可以放鬆放鬆。
她接過小栗子，躺在熱乎乎的炕上，陪小栗子玩了一會兒。
小栗子好不容易睡著，顧南枝揉了揉痠疼的後腰。
“腰疼了？”
一隻溫熱的大手探過來，不輕不重地幫顧南枝揉腰。
上衣被蹭開，露出一小節白皙的腰身，那抹白都有些晃眼。
“疼得很，自從生了小栗子，腰時不時就疼，陰天下雨也難受。”
顧南枝癱在炕上，享受葉瑾的伺候。
大手不輕不重，正好能紓解她的難受。
“這樣呢，還疼嗎？”
葉瑾手向上面遊走，眼睛卻一直注意著顧南枝的表情。
顧南枝沒注意到葉瑾試探她的態度，貓餅一樣癱在炕上，“舒服死了。”
“別說那個字。”
葉瑾一向忌諱‘死’這個字，彷彿不提起，顧南枝就會平安順遂一輩子。
“人都會死，這是我們生命的最終的結局。”
“你非要說我不喜歡聽的。”
察覺到葉瑾語氣嚴肅了些，顧南枝蛄蛹到他身邊，頭枕在葉瑾大腿上，對他眨了眨眼。
“好了不說了，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說了，這樣可以了吧。”
葉瑾‘哼’了一聲表達自己不滿。
顧南枝可不慣著，也轉頭，舒舒服服地在被窩裡躺著。
“狗脾氣，越來越難哄。”
葉瑾被氣笑了，他想要把掰過顧南枝的身體，好好問一句。
“你哄我了嗎？”
手搭在顧南枝肩膀上，他聽見一陣均勻的呼吸。
竟然睡著了。
葉瑾也不再鬧她，給顧南枝蓋好被子，打了水輕輕給她擦臉，做完一切才關了燈，躺在顧南枝身邊。
有葉瑾在的時候，顧南枝總是睡得格外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外面天光大亮。
身邊已經沒有葉瑾的影子，顧南枝睡迷糊了，腦子轟地一聲響，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自己剛出院的時候。
“葉瑾？”
她聲音很低，就連旁邊小栗子都沒聽見。
“在。”
臥室門被開啟，葉瑾手裡端著豆漿油條包子走進來，“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衣服在我被窩裡，你自己穿，我手髒。”
顧南枝這才舒了一口氣，剛才太緊張，情緒都有些失控，心臟嘭嘭嘭地跳著，有些不舒服。
見顧南枝低著頭，葉瑾還以為她睡迷糊了，不想起床。
“怎麼當媽的人了還這麼賴床？”
他清洗乾淨了手，伸進疊好的被子裡，摸出還熱乎的衣服，套在顧南枝身上。
“幾點了？”
過了半晌，顧南枝難受的勁兒過去，才開口。
聲音軟綿綿的，顧南枝獨自面對一攤子爛事之後，就變得強大堅強起來，葉瑾許久沒見過她這麼軟聲軟氣對自己撒嬌的樣子。
“七點半，時間還早。”
顧南枝點點頭，蔫噠噠的洗漱，蔫噠噠吃早飯，將自己收拾妥當，才精神了一些。
臨近過年，廠子裡的事不少，還要兼備學校‘顧問’的身份，不能待在家裡。
還有小半個月過年，王媽也回家團聚去了，顧南枝將孩子安心交給葉瑾，第二天就去了廠子。
葉瑾抱著孩子跟在身後，一直將顧南枝送到衚衕口。
衚衕裡多了個人，還是一個長相俊俏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從顧南枝屋頭裡出來的。
一時之間衚衕裡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葉瑾身上，偷偷打量著他。
葉瑾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抱著包裹嚴實的小栗子跟在顧南枝身後。
“行了，送到這就成了，外面風大，別吹著小栗子。”
顧南枝抬手趕人，對自己閨女就溫和了許多，輕輕在小肉臉上親了一口。
“媽媽要去上班了，賺好多好多的錢給小栗子買好吃的，買小裙子，買玩具怎麼樣？”
小栗子還聽不懂別人的話，但已經認人了，見是自己親愛的媽媽，她用力在葉瑾懷中打挺，對著顧南枝大聲，“啊啊！啊啊啊啊！”了幾聲。
葉瑾拎著小栗子的胳膊，對著顧南枝揮了揮。
“和媽媽說再見。”
顧南枝隔著毛茸茸的手套又親了親小栗子的小手，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也湊過來。
“怎麼不親我？厚此薄彼？”
“學了個成語就會亂用。”
葉瑾不要臉顧南枝還要呢，不少人都看著，她臉皮薄，還做不出當眾和葉瑾卿卿我我的事。
她一扭頭，沒搭理葉瑾，直接上了車。
葉瑾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顧南枝的小車逐漸遠去，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低沉下來。
他捏了捏小栗子軟軟的臉肉，“你媽媽外面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她之前從不會這麼對我。”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衚衕口，和望夫石是的。
不少好熱鬧的鄰居湊過來，“小夥子，你怎麼從南枝的屋頭裡出來？人家是寡婦，雖然單身，你們也注意一點影響，沒扯證就別住在一起，傳出去不好聽。”
“寡婦？”
見葉瑾好像疑惑的樣子，鄰居八卦屬性上來了。
她左右看看，才低聲，“你還不知道？那丫頭好像被自己男人拋棄了，自己拉扯個孩子，別人問她說自己喪偶，你還不知道啊？南枝那丫頭是不是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