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和葉瑾的身影消失在臥鋪的走廊裡,顧南枝眯著眼睛向高階軟臥那邊看過去。
火車分了好幾個等級。
硬座、臥鋪、軟臥、高階軟臥。
高階軟臥也就是後來的商務車間。
如果說軟臥像招待所移動小房間,高階軟臥就相當於京都的豪華賓館。
大床房,甚至還有客廳,價格自然也比軟臥高出來不少。
走廊中,一個穿著時髦的男人攬著年輕女人的肩膀,兩人說說笑笑,親密地走進一間高階軟臥的房間。
旁人見了可能只感慨一句現在的小年輕真開放,可顧南枝卻發現了端倪。
那個看著輕浮的男人好像是桂英的丈夫孫海!
那個在醫院裡一臉憨厚老實模樣,孩子丟了悲傷的恨不得死了的孫海!
顧南枝懷疑自己的眼睛,孫海之前表現得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模樣,實在看不出是做出這種事的男人。
耳邊傳亮兩人調笑的聲音,顧南枝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
“站住,你是誰?誰讓你過來的!”
有人忽然高聲呵斥,嚇得顧南枝心臟快跳了幾下。
她有些難受的捂住胸口,就見孫海旁邊軟臥的門敞開著,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站在門口,顧南枝沒瞧見他。
屋內亂糟糟的,有人高聲。
“徐先生暈倒了!醫生!醫生呢!”
顧南枝餘光掃見屋內,一個四五十歲的儒雅男人緊閉雙眼倒在地上,嘴唇青紫,呼吸急促。
這反應和她心臟病犯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怎麼了?是心臟病發了嗎?”
幾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見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還大著肚子,有些不耐煩擺擺手。
“小姑娘,這不是你能湊熱鬧的地方,快走快走。”
顧南枝蹙眉,“你們不應該都堵在這,空氣不流通,他越難受。”
“這位同志,請你立刻讓開,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暈倒的徐含章是港區的大老闆,身份不凡。
“他馬上就要死了。”
顧南枝忽然想到什麼,從口袋裡面拿出一丸藥。
“這個能救他。”
“這位同志,我不想說第二遍,馬上離開。”
眼看著顧南枝從口袋裡面摸出不知名的藥丸,嚇得保鏢提高聲音,警惕看著顧南枝。
身後四五個保鏢也站起身,大有顧南枝不立刻出去,他們就動手的架勢。
顧南枝的手一頓,本來覺得同病相憐,不想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也不是什麼聖母,既然人家都開口拒絕了,她也沒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習慣。
“行吧。”
她聳聳肩,將金紙重新包好,剛才太過著急,金紙被扯壞一塊,不知道掉到哪兒了。
顧南枝轉身時候,正瞧見一個滿頭白髮的男人和幾個人快步向這邊走。
男人半跪在地上,檢查徐含章的情況,低聲和旁邊保鏢詢問著什麼。
顧南枝不感興趣,拎著自己飯盒回到了臥鋪。
身後高階臥鋪走廊。
保鏢緊張,“夏老,我們老闆身體怎麼樣?”
夏利手搭在徐含章的手腕上,過了半晌才搖搖頭。
“來不及了,病發的太著急,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
忽然他鼻子動了動,在空中嗅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
順著氣味的來源,他趴在地上,在房門角落撿起一張金紙。
金紙上還粘著一小塊藥丸,藥丸顏色漆黑,散發著濃郁的藥味兒。
夏利湊近金紙仔細嗅了嗅,原本發愁的臉瞬間露出驚喜的神色。
他一把薅住一個保鏢的衣領,“剛才誰過來了?是不是一個拉著驢臉的老頭?”
保鏢被嚇了一跳,他仔細回想,坦誠搖頭。
“是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她還想給老闆吃什麼東西,被我們制止了。”
“小姑娘?”
這藥丸分明就是出自那個老不死的手,如果有藥丸在,徐含章絕對能醒過來。
他著急出聲,“去找那個姑娘,那藥丸能救你們老闆的命!”
保鏢一震,夏利是知名的內科專家,據說還在國外留學過,是國內最權威的醫生。
他們不敢耽擱,立刻站起身,滿車廂尋找剛才那個小姑娘。
顧南枝正站在水龍頭旁邊甩幹盒飯裡的水,聽見身後走廊傳來劉貴唉聲嘆氣的聲音。
她探出頭,“怎麼了姐夫?”
葉瑾揉揉顧南枝的頭,“撲了個空,夏醫生不在,別擔心,我一會兒我再去一趟。”
“我才沒擔心,師父都說我的心臟沒什麼問題了,這次去京都,也是為了讓咱們放心,根本沒必要找那麼權威的醫生。”
低頭看著顧南枝一雙鹿眼,葉瑾笑的有些苦澀。
“嗯。”
兩人正低聲說著話,忽然走廊裡湧過來好幾個男人。
男人的眼睛在看見顧南枝的那一瞬間變的鋥亮。
“找到了。”
說著上前就要拉顧南枝的胳膊。
“住手,”葉瑾眼中閃過戾色,“現在拐賣人口都這麼光明正大了?”
他加重力氣,反手一扭,男人的胳膊發出嘎吱的聲音。
他哀嚎一聲抱著自己的胳膊。
兩隻手齊齊脫臼,姿勢詭異地垂在身側。
“小同志誤會了,”夏利快步走過來解釋,“方才手下的人有眼物質,誤會了這位小同志,我特地過來道歉,還請小同志不要計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顧南枝瞬間明白那些人的身份,她有些不高興。
“算了吧,萬一我這是毒藥,再將你們老闆藥死了,我可難辭其咎。”
夏利張張嘴,忽然劉貴驚喜,“夏老?”
夏利眯著眼睛看過來,“劉貴?你怎麼在這?那個老不死的也來了?”
“我岳父還在安縣,這位是我岳父的徒弟顧南枝。”
“原來是自己人,丫頭快來,過後我讓那些人親自和你賠罪,你就當給我個面子。”
劉貴湊到顧南枝身邊,低聲,“這就是我們剛才要找的心內科的專家,給他個面子,之後還讓夏老幫忙看你心臟。”
顧南枝咳嗽一聲,“要那些人跪在我面前我都不同意,您好像和我師父認識,我願意賣您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