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丈人最近態度對他緩和了不少，眼看希望在際，就差今天一頓酒升溫了。
遠遠他就看見顧南枝的桶空了，兩人正在收拾攤位，本來以為要失望而歸，顧南枝笑著招呼。
“大哥你今天來晚了，我特意給你留了三份，剛才誰要我都沒給。”
劉貴臉上頓時露出來個笑。
“小顧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謝謝你。”
“客氣什麼，照例裡面多一塊肺，我出攤第一天您就是我的主顧，當然要先記著您來。”
不得不說顧南枝是天生的商人，能記住來往的每一個顧客。
劉貴心裡暖洋洋的，體會了國營飯店和供銷社的‘服務’，在顧南枝這，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花錢能得到個笑臉。
最後三份賣出去，桶放在劉畏那邊，葉瑾帶著顧南枝向安縣裡面走去。
顧南枝一般都在廣場這邊活動，第一次到這邊的居民區來。
一排排的小平房整齊的排列，都是大紅磚，窗戶瞧著也通透。
這裡已經初具規模，街道寬敞整潔，後來這裡是整個安縣最繁華的老城區，經濟的中心，一房難求的那種。
再後來遇見開發，這一片成了商業街。
黑子蹲在衚衕昏暗的地方搓手，硬透出幾分猥瑣的氣質。
路過的人都警惕地看著黑子，好像在看著什麼不法分子。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看見兩人過來，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大哥，嫂子，這邊。”
“這個男人靠譜嗎？”
顧南枝小聲問。
“靠譜，別看他賊眉鼠眼，好像不法分子，做事還算靠譜。”
黑子笑容越發尷尬，葉瑾說話的時候沒放低音量，當著黑子的面和顧南枝議論。
壓根沒將他放在眼裡。
黑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露出個討好的笑，“瑾哥你吩咐的事，咱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還真給你淘到了好幾套，就看嫂子看中哪個了。”
安縣黑子熟悉，帶著顧南枝和葉瑾在巷子裡面穿梭，看了幾套房子。
“這個是農機廠大院的房子，那人好不容易分到房子，家裡老孃生病了，所以想走不見光的手段，把房子賣出去。”
顧南枝打量了一眼，周圍環境不錯，來往都是農機廠的正式員工。
“還有別的嗎？”葉瑾出聲，他伸出手攬住顧南枝的肩膀，把人帶到自己懷裡。
顧南枝被葉瑾拉了個踉蹌，悄悄掐了一把葉瑾腰。
葉瑾吃疼也沒鬆開手。
“發什麼神經。”
顧南枝小聲腹誹了一句。
“顧同志？”
樓梯口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顧南枝扭頭看過去，有些驚喜。
“王廠長，我還一直沒來得及感謝您，如果不是您把機器借給公社，恐怕今年糧食就會減產，餓死不少人。”
王海苗戴著金絲眼鏡，溫文爾雅。
他對顧南枝笑笑，“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人民服務，你來這做什麼？是串親戚嗎？”
王海苗一派儒雅，讓人無法心生厭煩。
“對，過來隨便看看，我親戚好像搬走了。”
顧南枝對著王海苗笑笑，臉上又露出兩個小酒窩，一時之間讓王海苗看愣了神。
和幾個月之前相比，顧南枝更漂亮了，即便家裡在農村，穿著依舊時髦，裡面一條襯衫裙，外面套著鮮紅色的寬鬆毛衣。
安縣人很少穿這種鮮紅的顏色，一律的黑白灰藍，沉悶無比。
顧南枝從沉悶的世界跳脫出來，總是顯得和周圍人不一樣。
“找哪兒個親戚，需要我幫忙嗎？”
顧南枝上輩子舔陸澤，這輩子葉瑾舔她，她沒正經八百戀愛過，對人的感情十分遲鈍。
她絲毫沒發覺王海苗的殷勤，還覺得這個領導職位高，倒是挺靠近群眾的。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葉瑾便先她一步回覆。
“謝謝領導關心，只是來過進來看看，既然他不在，我和我妻子就先走了。”
王海苗臉上的笑容一頓，過了半晌才對兩人點頭。
“好，下次見。”
“下次見王廠長。”
顧南枝對著王海苗笑笑，視線很快從他身上落在葉瑾身上。
“走吧，你扶著我，走廊裡太黑了。”
語氣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帶著撒嬌。
兩人走出農機廠家屬院，顧南枝才發現少了個人。
“黑子呢？”
“王廠長出現的時候他就溜了。”
畢竟買賣廠子安置房這件事，不能讓領導知道，不然就麻煩了。
“瑾哥，嫂子，你們房子看的怎麼樣？滿意嗎？”
黑子神出鬼沒，不知道從哪兒個犄角旮旯鑽出來，湊到兩人身邊。
“不滿意。”葉瑾冷聲開口。
顧南枝有些發懵，那套房子算是不錯，朝向也好，環境也好。
房子以後兩個人一起住，既然葉瑾不喜歡，顧南枝也不強求。
“黑子，還有房子嗎？”
“有。”
接下來黑子帶著兩人逛了一圈，房子不是周圍環境吵，就是和好幾家子在一個院子裡。
一趟看下來，兩人沒有太滿意的。
“黑子，還有別的房子嗎？”
顧南枝已經覺得有些累，揉了揉痠疼的小腿開口。
“有倒是有，就是吧，那邊的房子……”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有點不吉利。”
“怎麼說？”顧南枝問。
“那房子好像鬧鬼，每一任房主都住不長，上一個還沒住多長時間，就嚇的回了鄉下，聽說不久之後就病死了。”
顧南枝和葉瑾對視一眼，“去看看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葉瑾不置可否，他不相信什麼神神鬼鬼。
見顧南枝和葉瑾都沒反對，黑子從口袋裡面摸出個護身符套在脖子上，領著兩人到了街邊的一處房子。
房子旁邊就是一條主幹道，來往往來都是人，周圍房子都住滿了人，唯獨一間房子門口已經落了灰。
黑子敲了敲門，然後在房子旁邊大石頭下面摸出一枚鑰匙，開啟門。
“這間房子便宜，一百塊錢一套，院子在後頭，不算大，十幾二十幾平。”
黑子並不進門，就警惕站在房間門口，生怕沾染上什麼。
“房主沒了，他閨女還沒來得及去過戶，如果你們要，還能再便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