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翠兒就回來，對劉畏眨眨眼。
“表哥，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衛城和劉向東看的一頭霧水，衛城學著翠兒的樣眨眨眼，“這是啥意思。”
“還能啥意思，你看看瑾哥和嫂子，再看看咱們，就知道因為啥了。”
眾人視線落在顧南枝和葉瑾身上，俊男美女，晚霞的光落在兩人身上，彷彿給他們鍍上了一層金光。
雖然賣的下水，可這幅場景美好好像是油畫一般。
反觀三個人，因為熬夜洗豬大腸，又起早送黃鱔，整個人都灰撲撲的，好像剛從土堆裡面扒拉出來。
“這世界，原來賣下水都要看臉。”
最老實的劉向東撓了撓頭，憨憨對站在攤位前的一個女人開口：“同志，買下水嗎？還有最後幾份。”
“我不買下水，我來找衛城的。”
女人還穿著中心醫院的護士服，站在攤位兩米遠的位置，有些嫌棄地捂住了鼻子。
“衛城哥，找你的。”
衛城收回視線，瞧見來的是昨天自己的相親物件，他立刻站直，整理自己的衣服。
“同志，你咋來了。”
白可按捺下心裡的不耐煩，對著衛城招招手。
兩人走到了個僻靜的地方，白可開門見山。
“你喜歡我嗎？”
這話題有些露骨，衛城撓撓頭，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反正婚姻就是這麼回事，到結婚的年紀就找一個，然後渾渾噩噩過完一輩子。
“你要是想娶我，就要五百塊彩禮。”
“啥？”
衛城有些吃驚的抬起頭，七十年代末五百塊可不算一個小數目，能蓋一間氣派的大院子，能買五輛腳踏車，節約一點，夠一家人吃個十年八載的。
白可蹙眉，“你不樂意？我可是醫院護士，還是城市戶口，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等等！”衛城咬牙，“我回去和我爹媽商量商量。”
白柔這才軟了語氣，“倒不是非要逼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誠意。”
她主動拉住衛城的手晃了晃，隨後又像是有些嫌棄，立刻鬆手。
衛城手指蜷縮一下，有些失魂的回到攤位前面。
剛才兩人說話的功夫，最後一點下水都被顧南枝和葉瑾賣了，攤位已經收拾好，就等衛城回來。
“做什麼去了，這麼慢？”
顧南枝揉了揉發疼的小腿，心中琢磨著還是要買一輛腳踏車，省的靠一雙腿走來走去，累死了。
衛城下意識看向白可的方向，白可拉著自己同事。
她同事問：“白可，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白可做賊一樣，“去看看他們都湊什麼熱鬧呢，咱們先走吧，不是說京都來了個護士，來咱們醫院交流學習嗎？咱們快走吧。”
那模樣分明就是擔心其他人知道衛城的存在。
“拉屎去了。”
衛城隨便找了個藉口，掩飾住一點異常，像平時一樣主動幫忙收東西，把大木桶放在驢車上。
驢車晃晃悠悠離開，衛城一邊趕車，一邊琢磨要不要開口和葉瑾借錢時候，葉瑾開口。
“前面停一下，我去找黑子。”
黑子也是道上混的，是諢名，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有些手段，在黑市能混得開，有不少路子，只要錢到位，想要什麼都能弄得到。
葉瑾一打岔，把衛城接下來的話都堵了回去。
“成。”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一個衚衕門口，葉瑾跳下車。
“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
顧南枝向來是和葉瑾一起行動，她剛想下車，被葉瑾攔住。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顧南枝身上。
“你也別去，那邊有點亂。”
顧南枝摳了摳外套的扣子，外套還沾著葉瑾的體溫。
“行吧，你快去快回。”
葉瑾停在一戶人家門口，有規律地敲了六聲大門。
三長一短兩長。
門吱嘎一聲開啟，一個賊頭賊腦的男人探出頭，左右看看，見葉瑾身後沒跟著人，才拉開房門。
“瑾哥，稀客啊，還有你弄不到的東西，說出來讓小的開開眼。”
黑子調侃了兩句。
“還真是一個大件，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葉瑾抬頭走進院子，院子亂七八糟堆著許多東西，小的有針線，大的還有一輛腳踏車，亂七八糟的東西把小院都裝滿了，沒有下腳的位置。
葉瑾也不挑剔，隨意坐在一張桌子上。
“大件？”黑子眼睛一轉，“腳踏車？收音機？縫紉機？手錶？您想要什麼我黑子這就有什麼。”
“我想要一間房子。”
“啥？”黑子一愣。
“房子，你能弄到嗎？正規路子的那種。”
“瑾哥你開玩笑呢吧。”
葉瑾站起身，他身量本來就高，站在擁擠的院子裡，瞬間院子都顯得逼仄起來。
“你看我是開玩笑的人嗎？”
知道葉瑾不是個好惹的，據說他把王明都弄了，黑子不敢招惹，只能換個說法。
“哥，城裡的房子要不是單位分的，要不就是戶口在這的，您戶在鄉下，如果想正路子弄到哥房子，恐怕……”
兩根手指放在一起碾了碾，黑子搖頭晃腦。
“票子可少不了。”
“多少錢？”
黑子伸出五根手指，“最少五百塊。”
“行。”
“知道您拿不出來……啥？”
“趕緊給我找路子，給你二百塊錢定金，我要馬上搬到安縣。”
十塊錢一張的大團結，厚厚一沓子砸在桌子上。
黑子豎起大拇指，“瑾哥大氣，您放心，只要錢到位，什麼東西我都能給你弄來。”
葉瑾不擔心黑子出爾反爾，想要在黑市混下去，除了圓滑之外，最重要的也是信譽。
等葉瑾的功夫，顧南枝實在坐不住，驢車硬邦邦，硌的她屁股疼腰疼。
“我在周圍轉轉，你們等阿瑾。”
告知了幾個人一聲，顧南枝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在附近廣場溜達。
現在時間點周圍應該沒什麼人，工廠下工，大家都回家做飯吃飯。
七十年代沒啥娛樂設施，整個縣城晚上只有歌廳熱鬧一點。
顧南枝正拉伸腿，忽然聽見身後嘰嘰喳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