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那個姑娘對衛城的肢體動作，分明是對他有點排斥，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衛城那個憨憨還沒發現，正殷勤的端著東西靠過去。
“白同志，這是我滷的豬下水，你嚐嚐，味道可好了。”
白可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衛城是用鐵杯子裝的，上面蓋了蓋子。
她扯了扯嘴角，還是忍著噁心接了過來。
“謝謝你衛同志。”
衛城還沒怎麼和女同志接觸過，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
“不用謝，同志你長得真好看，你能和我處物件嗎？”
如此直白，白可扭頭從上到下掃了衛城一眼。
他長得不難看，身量也高，就是人憨憨的，瞧著好像不太聰明的模樣。
而且鞋底子上沾了一點泥，一看就是個土裡刨食的泥腿子。
雖然褲子和外套乾淨，說不準是掏空家底置辦的行頭。
一想到自己後半生要和這種窮人捆綁在一起，白可心裡一陣難受。
她站起身，“我考慮考慮，到時候告訴衛姨，你先走吧。”
衛城“啊”了一聲，兩人還沒說幾句話，這就讓他走了，不過白可可能害羞也說不準。
他撓撓頭，“行，你要是不樂意直接和我媽說就成，我不逼你，我先走了。”
白可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端著杯子進了醫院。
護士休息室。
她把茶缸重重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捂著臉低低哭出聲。
“白可？你怎麼了？”
楊愛媛躺在床上，她被吵醒，揉了揉眼睛。
“我媽給我介紹一個鄉下的泥腿子，你知道的，我喜歡你哥，我不想嫁人，可是你嫂子……”
“我嫂子找你麻煩了？”
楊愛媛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一拍床板子。
“她就是母夜叉，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就來為難別人，別擔心白可，我可你是一條心的。”
白可抽抽噎噎點點頭。
“我知道你站在我這邊，可你嫂子和醫院領導認識，說我要是破壞別人家庭，就讓我在安縣待不下去，我好不容易託人在醫院當護士。”
楊愛媛拍了拍白可肩膀，眼神中並沒有幾分關切。
“我知道，你別哭了，去洗把臉，到時候我求求我哥，看看他能不能幫你想想辦法。”
聽她這麼說，白可才點頭。
“謝謝你愛媛。”
她站起身，白可注意她帶回來的杯子，掀開一杯子蓋，頓時被裡面香噴噴的味道吸引。
“你怎麼知道我早上沒吃飯？裡面這是什麼？我能吃嗎？”
白可沒有討好楊愛媛的心思，根本沒在意她說的是什麼，點點頭。
“可以。”
楊愛媛翻出筷子，又開啟白可的餐盒，從裡面拿出個白麵饅頭，一口豬下水，一口饅頭，吃的嘴角都是油。
“我的天，這也太好吃了吧，是你從哪兒帶回來的，是國營飯店嗎？”
白可洗了臉，眼睛還是哄得，她站在窗戶前面，看見衛城緩緩走向街對面。
“和我相親那個泥腿子弄得下水。”
“啥！”白可吃東西的嘴頓住，“下水？”
她有點噁心，咂咂嘴，可又沒那麼噁心。
更過分的是，嗅到杯子裡面滷水的味兒，她竟然詭異地嚥了咽口水。
“那泥腿子太過分了，給你下水是侮辱你吧。”
嚼嚼嚼。
“要是我，我肯定不答應。”
嚼嚼嚼。
“你好好考慮考慮，如果一定要嫁人，我讓我哥給你找工廠裡的正式工。”
嚼嚼嚼。
這湯怎麼也這麼香？
白可扭頭想要感謝楊愛媛的時候，滷水已經被她沾著饅頭吃光了。
“就……這麼好吃？”
“一般吧……嗝……”
舌頭都要香掉了。
她懶洋洋站起身，順著白可的視線向窗外望過去，那裡已經沒有驢車的蹤跡。
衛城相親完，地位直接降到最低，被趕去趕車。
“你相親的怎麼樣？那姑娘喜歡你嗎？”
顧南枝湊過去問道。
車上其他人也豎起耳朵，視線都隱秘地落在衛城的身上。
他撓撓頭，一臉便秘樣。
“怎麼說呢？就是吧，哎呀就是吧你們懂的，我和她吧，她不是護士嗎？還是正式的，然後吧，哎呀……”
“少放屁了，有話直接說。”
劉畏聽的著急，一腳把衛城踹到車下，還是趙向東伸手拉了他一把。
“算了吧，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感覺有點奇怪，我也說不上來。”
劉向東支支吾吾了幾句，憋出來一句話。
“你問問瑾哥，瑾哥有經驗。”
在場人就葉瑾成家有孩子了，勉強算是有相親經驗。
不知道是不是顧南枝的錯覺，葉瑾的腰挺直了些。
“相中沒相中你就看眼睛，那誰不說了嗎，眼睛是心靈的視窗。”
衛城恍然大悟，心裡默默記下。
“剛才不好意思，我沒看她眼睛啊。”
“下次，下次看也一樣。”趙向東接過趕車的鞭子。
“趙向東，咱們去一趟肉聯廠。”
顧南枝看著驢車馬上駛出安縣，忽然想到重要的事。
今天下水賣的不錯，說明很有市場，今天她再多做一些，除了舞廳門口，還可以去汽車站試試。
不著急，慢慢來。
“好嘞。”趙向東應了一聲。
車停在肉聯廠門口，顧南枝跳下車，這動作把葉瑾嚇了一跳，伸出手攙扶顧南枝，顧南枝對他笑笑。
“真好啊，有人知冷知熱。”
衛城感慨一句，這時候想成家的心幾乎快要到達巔峰。
“衛哥，要不我也抱你下車。”
趙向東憨憨出聲。
“滾蛋，我想抱女人下車，不想讓男人抱我下車。”
他頭髮都快豎起來，在驢車上翻滾了一圈，距離趙向東最遠的地方滾下驢車。
幾人到了肉聯廠門口，門衛攔住他們。
“哎哎哎，你們幹啥的，肉聯廠不是你們隨便進的，趕緊走。”
顧南枝湊上來，從葉瑾的口袋輕車熟路的摸走一盒煙，從裡面抽出一根遞給門衛。
“大爺，之前食品廠主任帶我來過，找的鄭志強，鄭主任買下水。”
說馬範萍和下水，門衛一下子想起來。
他面色柔和了不少，“小顧啊，今天還是來找主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