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腦子有問題買成本這麼便宜的下水啊。
可話又說回來了，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味道，就連國營飯店裡也沒吃到過。
某種香味壓了肉裡面的腥味，增添了肉的香味兒。
“不貴了大哥，我這是京都來的方子，一罐下水，我還贈你滷水，回去拌飯都能吃滿滿一大碗，一家三口都能沾個葷腥，你說是不是。”
越不想買，香味兒越往鼻子裡面鑽，男人想著今天閨女過生日，一狠心。
“給我拿一份，多放點滷水。”
顧南枝笑呵呵收了三毛錢，“當然，大哥你是今天第一個顧客，我給你多切一塊肺。”
一塊明顯比其他下水塊大的肺放在男人竹筒裡，他肉眼可見染上高興。
“好好好，謝謝同志。”
周圍人低聲，“同志，那下水真那麼好吃嗎？”
男人點頭，誠實。
“我還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國營飯店的都比不上，聽說大廚還是京都來的呢。”
“啥？大廚是京都國營飯店的大廚師？”
“聽說前面買下水那個，廚師是京都專門做國宴的，一份才三毛錢。”
憑藉以訛傳訛。
……
不是，是口口相傳。
顧南枝攤位面前圍了不少人。
“同志，現在還能試吃嗎？”
“當然可以。”
顧南枝做生意主要講究一個大大方方，試吃的下水塊比較小，她怎麼都不算吃虧。
夫妻倆個一起忙碌，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下水已經賣沒了。
第一天售賣，顧南枝只帶了十八斤。
後面沒買到的越發著急，“同志，明天還有嗎？”
顧南枝把最後一份遞出去。
“還有還有，明天也是這個時間，我多做一些，保準誰都能買上。”
“行行行。”
人群這才不甘心的散開。
結巴男人領著自己老大過來的時候，顧南枝和葉瑾已經開始收攤。
他們收穫不錯，賣了四十七份，一份三毛錢，一共十四塊一毛錢。
“大、大、大、大哥，就是他們欺負我！”
顧南枝轉頭，一眼沒瞧見男人大哥在哪兒。
還是男人側身，露出後面一個精瘦矮小的男人。
男人邁著四方步，“敢欺負我小弟，知道我們大哥是誰嗎？”
“是、是誰？”
顧南枝也算給面子的問了一句。
“說出來嚇死你，”老大抬頭，“就是大名鼎鼎的葉瑾……瑾哥，你咋來了，咋不通知我一聲。”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男人看清面前葉瑾的時候，立刻化身小弟，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菸，遞到葉瑾面前。
葉瑾似笑非笑。
“二柱子，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成這片老大了。”
二柱子撓撓頭，他也是西山村的，之前放電影的時候，跟著葉瑾過來賣瓜子和冰棒。
每天雖然賺的不多，也比在地裡刨食賺得多。
他兩個兄弟在安縣汽車站和工廠門口賣，每天給葉瑾上交一定的費用。
多的時候三五塊，少的時候一塊多錢，葉瑾也來者不拒。
“大、大哥，他、他誰啊？”
男人結結巴巴開口。
二柱子跳起來一巴掌扇在男人後腦勺上，又討好對葉瑾開口。
“大哥你別在意，這個小弟叫牛大膽，腦子有點問題。”
他瞪了牛大膽一眼，“看好了，這就是咱們老大，那是咱們嫂子，以後在安縣的地盤上，要是誰敢找嫂子的麻煩，就是和我二柱子過不去。”
牛大膽對著顧南枝憨憨一笑。
“對、對、對不……”
“行了，別說了。”
葉瑾冷聲打斷，“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就是這麼為非作歹的。”
二柱子撓撓頭。
在場沒人敢說話，包括跟著二柱子過來的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
過了半晌，還是二柱子試探開口。
“大哥，為非作歹啥意思？”
葉瑾快要氣笑了。
這群人打著他的名頭在安縣作亂，到時候影響的只有他。
這些人都是王明之前的手下，吃喝嫖賭，沒什麼正經工作。
擔心他們嚇到顧南枝，葉瑾開口：“你們先散開，二柱子留下。”
幾個男人對著顧南枝一鞠躬，“大哥再見，大嫂再見。”
“這群人你們平時是怎麼管的？”葉瑾揉了揉太陽穴。
“大哥，之前是劉哥管著的，但是這群人沒啥收入來源，只能打牌打架，不少進了局子，反反覆覆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平時注意著他們，別讓他們給我惹麻煩。”
二柱子有些為難，還是一口應下。
“是，大哥。”
葉瑾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罵了一句，對上顧南枝眼睛的時候，又把罵聲壓回去。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可從來沒做違法亂紀的事。”
在外威武的老大，在顧南枝面前乖順的不得了。
他單手扛起大木桶，“王明你知道吧，上次他陰我，我弄回去了，他那些手下沒處去，就跟著我，我從來沒管過。”
“可他們總是打著你的名頭在外耀武揚威，也不是那回事啊。”
顧南枝蹙眉看向廣場上流裡流氣的一群人。
“也沒什麼辦法，現在來錢的路子少，他們不願意種地，工廠進不去，就只能在外面晃盪。”
葉瑾忽然頓住，他單手拎著還裝著不少滷水的木桶，“你不結巴了啊。”
顧南枝有些驚喜的摸著自己的喉嚨。
“真的不結巴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向約定的地方走去，就是衛城相親物件的醫院附近。
顧南枝琢磨著，他們也用不了太多的人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黃鱔也越來越少，等到十一月底的時候，這個生意徹底做不了。
可別處也沒什麼需要人手的地方，要不讓他們去賣辣椒醬？
她正琢磨著，劉畏對著兩人招招手。
葉瑾放下大桶湊過去。
“怎麼了？”
劉畏指了指醫院附近的小路上，“衛城正相親呢。”
“還在相親？”
顧南枝湊過來瞥了一眼，衛城正和一個姑娘背對他們坐在石凳子上。
“不是老早就來了嗎？現在還沒相完？看來兩人聊的不錯啊。”
劉畏搖搖頭。
“剛才那姑娘就出來露了一面，後來又跑回醫院了，衛城在外面等了兩三個小時，剛才那姑娘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