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每次找到新的商機，折騰的都是葉瑾。
供銷社裡賺了一圈，沒找到顧南枝要的東西，只能讓自己的手下去安縣其他地方找。
最後在一個診所中醫櫃子裡尋到顧南枝要的物件，打包送到葉瑾手裡。
顧南枝這才滿意，和葉瑾回到西山公社。
她抱著葉瑾的胳膊，“總是往返城裡鄉下好麻煩，過段時間咱們搬到安縣去怎麼樣？或者去臨城。”
臨城是省會城市，距離安縣三四個小時的車程，離京都也近。
葉瑾捏了捏顧南枝的臉，“你想得到美，你是知青，離不開西山公社。”
“誰說得好呢，”顧南枝抬起頭看著葉瑾的臉，“現在經濟都逐步放開了，還讓人考大學，以後說不準田產還能承包到個人，知青也返鄉呢。”
顧南枝說的話好幾次都應驗了，葉瑾也不由得思索這個問題。
“我對這些事不太懂，我都聽你的。”
顧南枝就喜歡葉瑾這種盲目順從的模樣，心情不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
葉瑾頭髮剃的有些短，髮質有些硬，摸起來像小刺蝟。
“聽媳婦的才能發財，瑾哥，以後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當然的。”
沒有一點點猶豫。
得了肯定回答，顧南枝臉上這才又帶上笑咪咪表情。
“那你回去了之後，把這些下水處理乾淨，處理的不好我可不滿意。”
葉瑾原本上揚的嘴角落了下來。
他隱隱有些潔癖，衣服洗的發白，看見那些隨著腳踏車蠕動的豬下水，隱隱有些反胃。
他低頭剛想和顧南枝說兩句軟話，就對上自家小媳婦亮晶晶的眼睛。
“行不行嘛，瑾哥——”
顧南枝拉長聲音，軟的和棉花是的。
這樣葉瑾哪兒有拒絕的意思，當場點頭，那個‘行’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不就是洗下水嗎，能有多難，應付應付就得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葉瑾對著浸泡的豬下水發愣。
“動手啊，愣著做什麼？”
他抬頭看著退到門口，捏著鼻子的顧南枝，這種時候她退的倒是遠，獨留他一個人應對。
看著盆子裡隨著水流起伏的內臟，葉瑾一陣作嘔。
“知道了。”
下水有不好味道最大的原因就是清洗的不乾淨，腸子翻過來，用水流清洗完了還不算，還要用有附著性的粉狀將上面的髒東西粘下來。
後來人們日子好的時候，都是用白麵。
今時不同往日，糧食珍貴，草木灰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草木灰均勻撒在大腸上，葉瑾遲遲沒法下手。
“我出去抽根菸。”
葉瑾後退兩步，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時候帶著三個苦力。
衛城、劉畏、劉向東。
三人都是葉瑾最忠心的小跟班，聽見葉瑾說著自己有困難，一擼袖子就跟著來，準備教訓不長眼的人。
來到小院才發現，得罪他們瑾哥，不長眼的是一盆豬下水。
葉瑾揚揚下巴，“按照你們嫂子說的，把下水清洗乾淨。”
另外三個人沒那麼矯情，特別劉向東，直接搶在衛城前面，擼起袖子就開始搓豬大腸。
下水的味道難聞，帶著騷味兒。
衛城捏著鼻子，一邊搓下水，一邊問顧南枝。
“嫂子，你弄這些下水做什麼？要是想吃肉了，我去給你割二斤。”
“你們想不想賺錢？”顧南枝靠在門口問到。
“想！”
所有人中，劉向東第一個大聲開口。
跟著葉瑾這段時間，比他前半生賺的錢都多。
葉瑾大方，跟著送一次貨，去知青面前演一次戲就能賺到一塊錢。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賺了三十塊！
劉畏看了一眼顧南枝，“嫂子又有什麼賺錢的路子了？”
顧南枝指了指他們正在清洗的豬下水。
“路子就在你們手底下。”
“就這個？”衛城驚訝。
他不可置信看著水盆裡面的下水，如果不是家裡窮的不行，又想吃點肉味兒，真沒有人願意買這個東西。
而且下水很難做，就算是國營飯店，做出來的下水都難免有些味道。
“嫂子，這種東西能拿出去賣嗎？人家也不是傻子，誰買這麼難吃的下水。”
葉瑾掃了衛城一眼，“你嫂子願意試試，閉嘴洗你的下水。”
衛城覺得後背冷颼颼的，他立刻閉上了嘴，吭哧吭哧的洗下水。
顧南枝瞪了葉瑾一眼，“好好和他們說話，衛城是你最好的兄弟。”
她聲音溫柔，“你們瑾哥沒什麼壞心思，越親近就越不注意語氣，你們別在意。”
顧南枝說話聲音始終溫溫柔柔的，聽的人心裡暖洋洋的，衛城臉上又帶上笑。
“嗨，我都知道，要是沒有瑾哥，我們現在日子還不知道過成什麼模樣了呢，不就是洗下水嗎？瑾哥不想洗，就我們洗。”
“我也是！”劉向東大聲。
“嗯。”劉畏也應了一聲。
幾個人幹活就是麻利，沒一會兒的功夫，大腸就被搓洗的乾淨，豬肺上的黏膜都被剔除的乾淨。
顧南枝湊過來檢查了一遍，見沒有問題才點頭。
“辛苦你們了，接下來的交給我，你們去歇一會兒，等著吃好吃的吧。”
她走進廚房，葉瑾已經把灶臺點燃了，鍋裡的水沸騰。
顧南枝將下水放進去，把今天在安縣買來的花椒大料放在裡面，又加了幾勺自己炸的辣椒醬，最後在鍋里加了一些白酒，新鮮的蔥薑蒜，一點鹽。
葉瑾蹲在一旁看著，顧南枝做飯和搗鼓什麼實驗是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加進去，沒一會兒功夫，原本清澈的水就開始變成深褐色。
“媳婦，這麼弄行嗎？”
葉瑾蹙眉看著鍋裡的下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下水那種騷臭的味兒縈繞自己身邊，揮之不去。
要是顧南枝做的難吃，他倒是能捧場，拿出去賣的話，別人可不會慣著顧南枝。
“是啊嫂子，真的能行嗎？我就沒見過誰家下水做的好吃的。”
衛城蹲在門外，向裡面張望了一眼。
“嫂子，咱們自己做著玩就行，你辣椒醬賣的不是挺好的嗎？我聽瑾哥說，已經常供幾個工廠，就連供銷社都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