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向來嬌氣,之前就動不動生病,害怕她真的暈過去,葉瑾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順氣。
他嘆了一口氣,“沒怪你。”
“沒怪我為什麼不理我?”
顧南枝揚起小臉,臉上都是眼淚鼻涕,糊在一起,模樣可憐極了。
她哭著問出聲,就連院子裡的大青都坐直身體,向屋裡看了一眼。
“沒不理你。”
葉瑾拎著衣角給顧南枝擦了擦眼淚,鼻涕也給蹭乾淨,衣角徹底溼的沒法看。
顧南枝的眼淚就像開閘的水龍頭,怎麼都停不下來。
從來沒意識到自家媳婦這麼能哭,葉瑾只能低聲。
“真的沒不理你,我就是覺得我太廢物了,還要懷孕的媳婦為我操心。”
他是一個男人,應該擔得起養家的重任,他的媳婦只要每天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就行。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每天等他回來,親親熱熱抱著他,這樣過一輩子。
美好的幻想在顧南枝從小汽車上下來的時候被打破,和王海苗站在一起,葉瑾才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鄉下的泥腿子。
這樣普通平凡的他,根本沒法給顧南枝帶來更好的生活。
“不是的,不是的。”
顧南枝搖頭,她心裡知道葉瑾有多好,甚至能為了她豁出性命。
上輩子的事她沒法提起,只能捧著葉瑾的下巴,墊著腳一個吻一個吻的落在他的脖頸上,下巴上。
“你很好,你是世界上對我第一好的男人,我只喜歡你,只想和你過日子,別的男人我都不想看一眼。”
“葉瑾!葉瑾!你別這樣,我害怕。”
葉瑾眼睛僵硬的緩緩垂下,看著自己往日囂張,恨不得騎在他頭上的小媳婦哭的這麼可憐,理智才緩緩回籠。
他伸出手抱住顧南枝。
“別怕,我對你好,咱們都好好的。”
“嗯!”
兩人就像是沒有安全感依偎在一起的小獸,深秋悶熱的夜晚都緊緊貼在一起,直到第二天上工的號子響起,他們才爬起來。
顧南枝一雙眼睛哭的腫脹起來,和核桃是的。
葉瑾輕笑一聲,在她眼皮上親了親。
“你這麼會哭,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小哭包可怎麼辦?”
“才不會。”
顧南枝大概也覺得昨天自己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太丟人,莫名生出一點羞赧來。
“快出來上工啊!要下雨了!大家快來啊!”
村長一邊敲銅鑼,一邊大聲。
顧南枝這才向外看了一眼,本來以為是起來早了,沒想到外面烏雲密佈,顯然是要下大雨了。
眾人不敢耽擱,拿著鐮刀衝出去,能多收割一點就多收割一點。
轟隆隆——轟隆隆——
村長站在地頭上,聽著陌生的動靜。
“打雷了?動靜也不像啊。”
“村長你看那是啥!”
有人驚恐的叫了一聲。
“鐵牛,好大的鐵牛!”
白柔看著一輛高大的收割機駕駛過來,歡歡喜喜衝出來,主動開口。
“村長,這是我找關係弄來的鐵牛。”
“鐵牛?你弄來的?”
村長也聽過鐵牛,據說收割糧食速度可快了,他們一個村子幹上小半個月的,鐵牛一個小時就能收割完。
烏雲翻滾,低沉的彷彿要壓在地面上,村長感動地握住白柔的手,用力晃了晃。
“白知青,你就是我們村子的恩人啊,只要幫我們收割,我們都記著你的恩情。”
周圍人聽說鐵牛是白柔弄來的,紛紛圍過來。
“不愧是京都來的知青,就是有本事啊。”
“白柔謝謝,我們的糧食有救了!”
“白知青,你就是我們村子的大恩人啊!”
此起彼伏的感謝聲,顧南枝停下腳步,向白柔看過來。
白柔享受眾人的吹捧,臉上的笑容虛假,下一句話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鐵牛也不是白給村裡用的,租車費要二十塊。”
“啥!”
眾人驚訝,二十塊可不是小數目,城裡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二十,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土坑裡刨食的農民,他們一年都攢不下二十塊,多少人家連大團結啥樣都沒見過。
“馬上就要下雨了,你發發善心行不行?便宜一點。”
“白柔你咋這麼黑心,誰能拿出二十塊來。”
村長沉默片刻,開口。
“二十塊太多了,能不能便宜一點。”
白柔皮笑肉不笑,“馬上就要下雨了,咱們村子不租,其他村子也要租的,看著二十塊多,平攤到每戶人家上也沒多少錢,再說那錢是給農機廠的,也不是給我的。”
農機廠的收割機越來越近,地面都跟著顫抖。
白柔似笑非笑地看了顧南枝一眼,“咱們村子不是有個有錢人呢嗎,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五百塊,二十塊對他們家來說就是毛毛雨,不如讓她幫幫村裡人咋樣?”
眾人視線向顧南枝和葉瑾方向看過去。
當初葉家那點事鬧得人盡皆知的,誰都知道葉瑾有來錢的路子。
葉嬌嬌有些幸災樂禍,混在人群裡面喊。
“就當是幫幫村裡人,誰都知道你有錢。”
現在她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張口閉口就讓葉瑾無私奉獻出二十塊錢。
白柔心中也是得意的,故意瞥了顧南枝一眼。
她清楚,顧南枝手頭應該沒有什麼錢,建房子要錢,吃喝要錢,她和陸澤每月償還的糧食工分微乎其微。
只要把顧南枝逼到絕路,她才能同意和她一起去城裡,伺候那些大老闆。
她惡劣的想著,心中得意,只想將高高在上的顧南枝踩在腳下。
鐵牛停在路上,駕駛員從車上跳下來。
他還沒說話,白柔便抬手示意他閉嘴,對著村長催促。
“村長,如果再沒有二十塊錢,我只能讓駕駛員到下個村子收糧食去了。”
村長著急的一張臉都扭曲在一起,來回踱步。
他也說不出這錢讓葉瑾掏的話。
“顧南枝,葉瑾快點給錢啊。”陸澤也喊了一嗓子。
葉瑾面色陰沉,他剛要開口,就聽駕駛員有些迷惑。
“什麼錢?這不是廠長和各個村子溝通好,過來收割糧食順便測試資料的嗎?”
“什麼?”
白柔不可置信,“這鐵牛不是楊建國調過來的嗎?”
“什麼楊建國,沒聽過。”
提到這個名字,駕駛員的語氣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