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蘭是個老綠茶，明明什麼都沒說，一口口鍋結結實實扣在陸澤的頭上，也讓他嚐嚐有口難言的感覺。
“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澤大聲解釋，只現在沒人相信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神充滿鄙視。
“那你說下午上工的時候你去哪兒了。”
顧南枝抬起頭，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調開口。
“村長叔，在這個院子裡我們真的沒法待下去了，求求你讓我們分家吧，不然我怕，我還怕我的孩子會不會……”
“別說了。”
葉瑾捂住顧南枝的嘴，兩人將對苦命怨言的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衛大嬸和劉大嬸都站在顧南枝這邊，七嘴八舌。
“雖說是一家的，這錢怎麼都應該還給人家小兩口。”
劉大嬸毒舌，“還不上就讓她去蹲笆籬子去。”
趙翠蘭害怕的哆嗦，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除非分家，當年我分家的時候，手頭所有票子和錢都給我爹媽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聲。
“分家吧，以後咱們各過各的，那些錢就當是你孝敬我的，以後你別叫我媽了。”
一切都按照葉瑾預料的前進，他心中還是一陣疼。
這是他的家人，他付出一切都要照顧的家人，在錢面前毫不猶豫的選擇拋棄他，沒有一點猶豫。
他握緊拳頭，手背用力到浮起青筋。
一雙柔軟的手覆蓋在葉瑾的手背上，顧南枝止了哭，聲音還是帶著一陣哭腔。
“既然婆婆發話了，村長就請您做個見證，開個介紹信，以後我和葉瑾算另外一個戶口，和葉家再沒有關係！”
“那些錢就全當孝敬婆婆的，但借條要補籤一張。”
顧南枝說的有理有據，並給了葉家優厚的補貼，任誰聽了都挑不出錯處來。
村長看了一眼趙翠蘭。
“分家這事是你說的，以後就不能反悔了，你要是同意，我就去開介紹信。”
趙翠蘭沒什麼猶豫，“我同意，現在就讓他們從我家滾出去！我什麼都不分給這兩個白眼狼！”
“好。”葉瑾一口答應下來。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村長擺擺手，對葉瑾嘆了一口氣。
“明天去公社拿介紹信，把你和顧南枝戶口遷出來。”
“好。”
高大的葉瑾微微垂著眸子，身形都顯得有些落寞。
“現在就搬走。”
趙翠蘭生氣，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她什麼好處都沒撈到，看著葉瑾越發覺得煩躁，只想讓這兩個喪門星趕緊從她家搬出去。
自從葉瑾到她家，她就沒順當過。
葉瑾真是個災星！
“這麼晚了，婆婆想讓我們睡街上嗎？”
即便知道趙翠蘭的真面目，顧南枝還是覺得氣憤。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讓他們上哪兒找地方睡覺。
“剛才你們不是同意分家了嗎？難道還想讓我收留兩個晦氣的外人！”
事情解決了，趙翠蘭覺得自己又行了。
至於葉嬌嬌壓根沒將注意力放在兩人身上，她惡狠狠瞪著陸澤，薅著他的耳朵進了屋。
“說，你今天下午去見哪兒個小妖精去了！”
圍觀的人發出低低的鬨笑聲。
“哥，上我家睡吧，還能讓你睡大街？”
劉畏從人群后面擠出來，低聲開口。
聲音有點像剛才開口鼓動趙翠蘭分家的那個人聲音。
葉瑾點頭，從公社借了驢車，先把一些貴重物品拉走，衛城自發留下守著土屋，免得屋裡新打的衣櫃和傢俱被葉家人搬走。
葉家的不要臉他們是見識到了，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出來。
夜晚的農村光線昏暗，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辨認方向。
顧南枝跟在葉瑾身後，她眼睛盯著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她拉住葉瑾的手晃了晃。
她的手有些小，只能拉住葉瑾小半的手掌。
“你還有我呢，有孩子，以後我們是一個戶口本上的，我和孩子都對你好。”
語言在這一刻顯得有些貧瘠，顧南枝覺得自己平日裡挺能說，現在只會乾巴巴安慰葉瑾。
沒得到葉瑾的回應，顧南枝有些忐忑，握著葉瑾的手也沒那大的力道。
兩隻手在半空晃晃悠悠，只有小指相互掛在一起。
忽然葉瑾反手握住顧南枝的手，“到家了。”
顧南枝一愣，才發覺葉瑾去的完全不是劉大嬸家的方向。
兩人徑直來到村尾，村尾人少一些，背靠一片大山。
“家？”
顧南枝迷茫抬起頭，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村尾多出一間房子，不算太大，兩個住足夠了。
還被人用青磚圍起來一個小小的院子。
“我們不是去劉大娘家嗎？為什麼……”
劉畏幫忙把東西搬下來，安置在屋子裡。
他手腳麻利，一邊搬一般低聲。
“嫂子，我哥腦子太靈了，很少有人是他對手，以後我哥幹啥你同意就行，千萬別起別的心思，不然我哥能把你吞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別聽他的。”
葉瑾生怕顧南枝當真，拉著她的胳膊，讓顧南枝抬起頭，看著他一雙眼睛。
“我葉瑾這被子絕對不算計顧南枝，你是我媳婦，我一輩子的家人，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他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顧南枝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自然也不知道後半句話多麼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墊起腳，兩隻手抱住葉瑾寬厚的背，像擼大青一樣拍了拍。
“瑾哥別怕，我在你身邊。”
“永遠嗎？”
“永遠。”
“不是我說，哥你們兩個能別談情說愛了嗎？快過來幫忙，這木衣櫃太重了，我好劉畏兩個扛不動。”
衛城哈赤哈赤的喘息，目光幽怨地快要把葉瑾盯穿。
劉畏想要捂住衛城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倒豆子似的抱怨了一通。
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溫情氛圍被衛城破壞，顧南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葉瑾的胳膊。
“快去幫忙，我去屋裡看看。”
“嗯。”
葉瑾仗著自己塊頭大，能將顧南枝整個藏在身下，肆無忌憚的埋在她頸窩吸了一口氣，才站起身過去幫忙。
顧南枝還懷著孩子，幹不了重活，便在屋裡環視一圈，熟悉佈局之後打掃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