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動靜把顧南枝嚇了一跳，葉瑾捂住她的耳朵，蹙眉向外面看了一眼。
“咱們出去轉轉？”
顧南枝愛撫地拍了拍肚子，搖搖頭。
“沒事我不害怕。
開玩笑，好不容易能看看渣男賤女的爭吵，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走了。
顧南枝非但沒有要走的意思，還耳朵貼在木門上，好奇地向外張望。
葉瑾搖搖頭，縱著顧南枝。
他站在顧南枝身後，和她一起聽著外面的動靜。
葉嬌嬌聲音不算小，嚷嚷起來的時候，幾乎小半個村子都能聽見。
不少人探出頭向葉家的方向張望。
陸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低聲，“葉嬌嬌你別說了，還嫌不夠丟人！”
他把葉嬌嬌當成顧南枝拿捏，以為厲聲呵斥幾句，葉嬌嬌就能退縮。
“你嚷嚷啥！”
葉嬌嬌高聲叫嚷了一聲。
趙翠蘭拍桌子站起身，她算是看明白了，陸澤根本不是個老實的，想要葉家和陸澤一輩子捆綁在一起，太好說話了也不行。
她給葉家嬸子使了眼色，好幾個人一起上前，叉腰圍著陸澤。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孃的東西！你以為你是什麼香餑餑，入贅到葉家就是葉家人，誰給你臉罵我們嬌嬌！”
“就是，等我回去就把你一分錢彩禮不給，還向女方要五百塊錢的事宣揚出去，讓十里八鄉都認識認識你。”
“還知識分子呢，我看那點知識都學到狗肚子裡了。”
陸澤一個人根本罵不過這麼多女人，氣得臉色發白，偏偏這些女人說的話都沒問題，讓他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深呼吸了好幾次，陸澤才開口：“我沒說不去扯證，就是天色晚了，我怕走不到安縣。”
“那有啥的，”村長抽了一口旱菸，等他們吵完了才站起身，“公社有腳踏車，你們兩個小年輕結婚是頭等大事，騎腳踏車去。”
陸澤騎虎難下，臉色難看點頭。
“行。”
葉嬌嬌見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有些得意。
反正人已經到手，她也沒必要偽裝溫婉，大步走在前面高聲。
“以後你就聽我的，家裡的事我說了算，以後少和那個白柔拉拉扯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爛事。”
陸澤垂頭跟在身後，他能感受到不少人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望過來。
“行了別說了。”
一場結婚吵得雞飛蛋打，陸澤的苦日子還在後面呢。
顧南枝眯著眼睛笑了笑。
葉瑾看她笑起來和小狐狸是的，捏了捏她的耳朵，“看的高興了？”
“高興了。”
顧南枝揉了揉肚子，剛才衛大娘煮的餃子太好吃了，她沒忍住多吃了幾個，現在才覺得難受。
不知道怎麼了，吃多了連帶著心臟都有些不舒服。
她坐在炕上才能暢快地喘息，“我看陸澤根本不是真心實意娶葉嬌嬌，你說他不要那張臉面要來五百塊彩禮為什麼給白柔，白柔在鄉下也用不上這麼多錢啊。”
顧南枝好奇問出口。
難不成是要還錢？
也不像啊，這兩天她去公社幫忙統計工分，瞧見白柔缺席了好幾天，一打聽才知道白柔請假了，連知青點都沒回。
夜不歸宿，那些知青在背後好一頓議論她。
顧南枝也跟著聽了幾耳朵，無非就是白柔攀上有錢男人了，要去城裡。
她到覺得不太對勁，難不成白柔是要做生意？
這輩子出現她這個變數，很多事情和上輩子不太一樣了。
“別人的事和咱沒關係，咱過好自己日子就行。”
葉瑾對八卦沒什麼興趣，坐在炕上，把自己口袋裡零零散散的錢都掏出來。
還有之前給顧南枝，還沒來得及花的各種票子和毛票。
七七八八一大堆，佈滿了整個桌面。
“你在做什麼？”
顧南枝好奇地湊過去，看著葉瑾一點點清點手頭的毛票和各種票據。
“算算咱家有多少錢，村長說的對，錢不能全花了，要給你和孩子攢著。”
最後算下來，現錢才五百七十八塊錢，其中五百還是他這次運貨的錢。
五百塊在七十年代算是一筆鉅款，不要說在西山村，就是京都城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錢。
葉瑾卻蹙眉，“才這麼點。”
“五百塊很多了，”顧南枝幫忙捋著毛票，“我還有六個月才生孩子呢，六個月能攢不少錢。”
顧南枝寬慰卻絲毫沒給葉瑾任何安撫，他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安生。
他勉強笑了笑，把錢仔細包起來，藏在炕櫃的最裡面，又上了一道鎖。
門外。
眼見著新人都走了，村長站起身。
“行了，我也走了，你們一家人嘮嗑吧。”
村長路過土屋的時候，葉瑾開啟門送了一段。
葉家長輩來都沒有這般待遇，當場看的幾個嬸子又開始小聲嚼舌根。
兩人走遠了，村長才低聲。
“那五百塊不是你掏的吧。”
葉瑾吊兒郎當，“您看我像大冤種嗎？別人娶媳婦我掏什麼錢。”
村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抽了一口旱菸點頭。
“你這是啥意思。”葉瑾問。
“看你確實像個大冤種。”
村長在鞋上敲了敲菸袋，“葉老頭子當初不讓你分家是害怕你被那兩口子欺負，現在你也長大了，沒必要守著葉老頭子的遺言。”
提起葉老爺子，葉瑾神色正了正。
“不行，老頭讓我聽話。”
下一刻菸袋磕在葉瑾腦門上。
“現在又來那孝子賢孫的樣了，滾滾滾，看著你煩，上頭說在西山村附近山頭上發現一條金礦，準備派什麼專家下來勘測。”
“要是葉老頭子沒死就好了，他有勘金礦的土法子。”
葉瑾抿唇沒搭話。
“金礦有啥好的，炸山會死人的。”葉瑾蹙眉。
“呸，晦氣。”
村長啐了一口，“能出什麼事，聽說京都軍區的還要派人過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就告訴你。”
“京都軍區的……”
葉瑾蹙眉，隱約記得那個男小三似乎就是京都的，聽顧南枝提過一嘴軍區大院。
心中警惕，又覺得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村長見葉瑾不說話，一擺手走了。
葉瑾在原地站了一陣子，擔心顧南枝被那一院子所謂長輩欺負，又轉身回了土屋。
他身影出現在院子的時候，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
好幾雙眼睛落在他身上，女人們磕瓜子的動作都停了。
等葉瑾進了土屋，他們才敢小聲嘀咕。
“這麼大了見到長輩連人都不會叫。”
“我看他就是一個不知道感恩的掃把星，自己有錢了，家裡長輩親戚都不知道幫襯，我看他能得意多長時間！”
那些嬸子罵了一陣子葉瑾，視線又落在葉瑾的小土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