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第一次做衣服，許多地方針腳都是歪歪斜斜的。
乍一看挺立正，仔細一瞧便能看見衣服側面都縫歪了。
葉瑾穿在身上更明顯，顧南枝心中有些懊惱，她似乎做什麼都做不好，就連衣服也縫的那麼醜。
“算了不要穿了，太醜了。”
葉瑾靈巧閃過，大手攬住顧南枝的肩膀。
“怎麼不要穿了，我瞧著挺好的。”
顧南枝害怕葉瑾丟人，想要伸手去拉衣服，恰巧有人經過。
“瑾哥，接我嫂子下工啊。”
葉瑾笑的燦爛，“對，我媳婦給我做的衣服。”
“是是，月份大了，應該小心點……嗯？”
那人根本沒想著葉瑾答非所問，走出去很遠還回頭看。
葉瑾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反而挺著胸膛，拉著顧南枝向村口走。
他故意選擇了一條人多的大路，罕見地臉上帶著笑，同旁人打招呼。
“王嬸子下工啊，你問我衣服啊，我媳婦做的。”
“張哥，你衣服那麼舊了我嫂子咋不給你做一件新的，你瞧我身上穿的這件，是我媳婦給我做的。”
“對對對，我媳婦給我做的衣服，我都說不要了，她非點給我做，我都不想穿。”
現在大半個村子都知道顧南枝給葉瑾做衣衫，就連路過的狗都知道了。
顧南枝不好意思拉了拉葉瑾的袖子，“別說了，快走吧。”
“怎麼不說，我也不是故意炫耀，人家問到這了，總不好不回答。”
“有人問你嗎？我怎麼沒聽見。”
顧南枝不想和開屏孔雀一起走，好在馬上到了村口，她加快腳步坐在車上。
趕車是的衛城，他對著葉瑾招手，“瑾哥，我嫂子給你做的衣服啊？”
葉瑾落後一步，剛到驢車附近，還沒來得及和衛城說話，衛城是怎麼知道的。
顧南枝疑惑問出口，“你咋知道。”
“我咋知道？”衛城掃了一眼驢車，驢車上坐了十來個人，每人兩分錢，湊夠給村長家就算是今天晚上的租車費用。
他一揚鞭子，驢怪叫幾聲，開始向前走。
他轉頭對著顧南枝眨眨眼，“嫂子你應該問有誰不知道，幾乎整個村子都知道你給我哥做了衣服。”
顧南枝抬手擰在葉瑾腰間的軟肉上。
“就你多嘴！”
車上的人瞧見顧南枝的動作，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敢在葉瑾這個老虎屁股上拔毛啊，有個心善的嬸子剛想開口勸，就見葉瑾笑呵呵撈起顧南枝的手親了一口。
“以後別擰我，我皮糙肉厚，你看你手都紅了。”
嬸子：……
她就多餘。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天生一對！
車晃晃悠悠到了安縣廣場，驢車進不去，衛城直接把驢拴在廣場旁邊的柱子上。
這個年代人淳樸，加上驢也是個稀罕物，偷走太引人注意，車放在這也安全。
幾個小夥子人高馬大的往裡擠，顧南枝被葉瑾護在懷裡，免得被別人撞著。
尋了個視野不錯的地方，稍微有些靠邊，但安全。
葉瑾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小馬紮，還有一把瓜子。
瓜子炒過，帶著焦香的味兒，是這個年代人能吃得起的零嘴。
電影是黑白的，聲音和畫面不匹配，人們也看的樂樂呵呵。
別人看電影，顧南枝看人群。
有頭腦靈活的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售賣瓜子和冰棒，人難得出來樂呵樂呵，孩子想吃大人一狠心也能買一份。
價格也不算太貴，五分錢一杯小瓜子，五分錢一個白糖冰棒。
“這！兩杯瓜子兩個冰棒。”
有人高聲，賣貨的小跑過去，接過兩毛錢，利落給那個男人盛瓜子。
“這都不算什麼，我們在京都時候吃的那才叫好，安縣寒酸，”說著還嘖嘖嘴，搖頭，“經濟不行。”
男人大聲談論最新的政策，引得不少人側目，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顧南枝也看過去。
女人捧著下巴聽男人說話，時不時還附和一句，滿臉崇拜。
顧南枝淡淡移開視線，餘光掃過女人臉的時候頓住，伸著脖子向前看。
層層疊疊的人群，顧南枝隱約瞧見女人小半張臉，好像是……白柔。
那女人很快轉頭，低頭吃著冰棒。
顧南枝瞧得不真切，不確定是不是白柔。
不過如果是白柔，現在應該和陸澤黏在一起，確保以後自己總裁夫人的身份吧。
顧南枝正想著，葉瑾抬手遞給她一把瓜子。
“看什麼呢？”
顧南枝搖搖頭，“在看那些人買東西。”
廣場吵吵嚷嚷，兩人頭碰著頭說話。
“他們有啥好看的，看我就行。”
顧南枝用力向葉瑾頭撞去，“看人家做生意呢，現在經濟都開放了，也沒人抓投機倒把，我就琢磨著咱們是不是也能找到什麼門口做生意。”
“你想這麼多幹啥，你是我媳婦，還能餓著你不成。”
顧南枝本來就是試試葉瑾的態度，現在幾百塊錢或許多，以後經濟飛速發展，錢越來越不值錢。
當然要靠著能賺錢的時候儘可能多的賺錢。
“和你說不到一起去，起來，不要擋著我看電影。”
賣東西的湊過來，從木箱子拿出兩個冰棒遞過來，顧南枝下意識就要掏錢，手剛伸到口袋裡，賣貨的人反倒給葉瑾一大捧零錢。
“哥，今天的份兒，我東西都賣差不多了，後面人烏央烏央的，真可惜。”
“可惜個屁，”葉瑾就像是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對著人一仰頭，“二柱子去你城哥那，他驢車上還有幾十斤瓜子，冰棒沒有了就賣糖水。”
二柱子也是個財迷，當場“哎”了一聲。
葉瑾啃了一口冰棒，冰碴子嚼的咔咔響，隨手把一把零錢遞給顧南枝。
都是毛票，一厚沓子約莫十好幾塊。
“愣著幹啥，揣兜裡，別讓人摸去。”
接過帶著溫度的錢，顧南枝還沒回過神來。
“咋回事？”
葉瑾對著顧南枝眨眨眼，“你不老早就想投機倒把了嗎？上次我都在這邊摸好了，最好賣的就是冰棒和瓜子。”
別人也不是傻的，就是沒有足夠的本錢和人手。
可葉瑾有啊。
他大手一揮從村裡收了百十來斤瓜子，又去供銷社買了不少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