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總是會回到作案現場。
林德看過這樣的說法,具體的犯罪心理學他不瞭解,現在也沒空多想。
女騎士可能做了點佈置,或者單純能力強所以察覺了來人。
“林德,去你同伴身邊,帶她躲起來,我去看一看。”芙蕾雅說道。
“不,我和你一起。”林德說道。
芙蕾雅沉默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放下鏟子,朝著村外行去。
在一棟房屋的陰影下,他們觀察到有兩個人騎著馬靠近村子。
林德看到其中一人騎著強健的棕紅色馬匹,穿著藍色鎧甲,胸前有高塔與刀劍的圖案徽章,戴著一個有著火紅羽毛裝飾的頭盔,乍一看讓人聯想到公雞頭。
另一個騎著相對不那麼健壯的棕色馬匹,穿藍色皮甲,胸前沒有徽章,戴著淡藍色頭盔。
這兩人看起來像是騎士與騎士侍從的關係。
“那人難道是……皮尼斯·蘭道夫?他怎麼會在這裡?”女騎士喃喃道。
“是您認識的人?”林德看向她。
“有可能是。”芙蕾雅道。
這時候那兩人停了下來。
“皮尼斯大人,看樣子我們來遲了。”騎士侍從赫雷·坎尼說道。
靠近到這個距離,他能看到村裡的狀況,加上空氣中瀰漫的邪惡氣息,不難想象村子裡已經發生了什麼。
“嗯。”巡查騎士皮尼斯·蘭道夫點了點頭,望著被毀滅的村子陷入沉默。
“要進村子看一看嗎,也許會有村民倖存下來。”赫雷說道。
話雖這麼說,但他對有人倖存這件事其實不抱指望。
光是在這裡能感受到邪惡氣息就令他這個騎士侍從心驚,他不認為普通的凡人村民能在這樣的慘劇中活下來。
“嗯。”皮尼斯再次點了點頭。
“不愧是英勇無畏的皮尼斯大人,面對如此濃重的邪惡氣息,即使村裡可能有危險,也要為了救援可能倖存的人民進入其中。”赫雷讚頌道,“我將追隨大人到底!”
“嗯。”皮尼斯第三次嗯了一聲,然後驅動馬匹向前,靠近村子。
視野裡突然出現一個人。
“有人!”赫雷立刻握緊了背後的劍柄,“可能是邪教徒,小心,大人!”
皮尼斯停住了馬,盯住突然出現的,同樣穿著騎士鎧甲的神秘人。
“皮尼斯·蘭道夫。”神秘人發出了皮尼斯一輩子都不會淡忘的女聲,“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皮尼斯頓時瞪大了眼睛,過往發生的一幕幕悲劇畫面瞬間閃過他的腦海。
芙蕾雅·諾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皮尼斯的腦子反應過來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做出行動,調轉馬頭,一敲馬肚,策馬奔逃!
赫雷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哎……大人?”
他眼睜睜看著心目中英勇無畏的騎士主人轉馬逃走,眨眼之間就跑出遠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感到身邊一陣狂風掠過,那個剛才還在前方的神秘騎士,以雙腿高速追上了策馬奔逃的皮尼斯,最後飛起一腳把他踢了下來!
居然有人把皮尼斯大人從馬上踹了下來!?
而且這一記衝鋒飛踢的動作顯得行雲流水,嫻熟異常,顯然使出這一招的人絕對不是第一次這麼做,而是重複過很多次。
赫雷驚得簡直要從馬上掉下來。
“芙蕾雅·諾頓!”倒在地上的皮尼斯發出悲慘的喊叫,“你為什麼要踢我!?”
“因為你在逃走,我要阻止你逃走。”芙蕾雅道。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逃走!”皮尼斯絲毫不否認自己是在逃走的事實。
“因為……呃……”芙蕾雅這才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在學院裡了。
“這裡不是學院,你也不再是學生議會長了,你沒有資格和理由阻止我逃走!”皮尼斯理直氣壯地道。
芙蕾雅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她說道:“抱歉。”
皮尼斯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抱歉’。”芙蕾雅道,“你說的對,我確實沒有資格和理由阻止你逃走。”
“你居然向我道歉了……大神在上,我居然能有這麼一天。”皮尼斯從地上爬起來,嫻熟地拍打身上的泥土灰塵。
“做錯了事,自然會道歉。”芙蕾雅道,“我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逃走?”
“我……”皮尼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說自己因為震驚,身體自動執行了條件反射動作吧。
“你沒有理由逃走卻逃走了,我沒有理由阻止你卻阻止了你,我們達成了【均衡】。”芙蕾雅道。
“【均衡】不是這麼用的!”皮尼斯吐槽道。
然後他嘆了口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尊敬的前學生議會長大人?”
“我正要回諾里爾坦,途中經過附近,看到這個村子,就來到這裡。”芙蕾雅說明道,然後問,“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被派到塞爾鎮調查邪教,查到線索找到這裡。”皮尼斯道。
“你來遲了。”芙蕾雅道。
“我看到了。”皮尼斯道,“村裡有幸存者嗎?”
“有,兩個人。”
“果然沒……居然有嗎!?”
聽到芙蕾雅說有幸存者,皮尼斯驚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是你救下的吧。”
“不是,我只是提供了一點幫助。”
“不是你救下的?他們是怎樣活下來的?”
“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問他。”芙蕾雅指了指村子的方向。
皮尼斯扭頭看去,見到一個拿著草叉的凡人少年站在女騎士指的方向處。
以巡查騎士的觀察能力,他在這個距離也能看清那個少年的樣子。
少年身體強健,樣貌英俊,表情冷靜,雙目有神,明明只是拿著一柄普通的草叉,卻有著持矛戰士般的氣勢。
皮尼斯有一瞬間覺得他和騎士侍從赫雷認真時的氣勢很像,但又覺得有著差別,具體是什麼說不清,只是有這種感覺。
“他不是普通凡人吧?”皮尼斯道。
“不是。”芙蕾雅稍稍停頓了一下,“他是受賜者。”
“原來如此。”皮尼斯點點頭,“凡人受賜者,難怪他能活下來。”
凡人受賜者和凡人職業者是不同的,少年與赫雷的氣勢有差異,就在於此。
“一個罕見的凡人受賜者……帶回去可值得一大筆錢,恭喜你,諾頓騎士。”皮尼斯嘆道。
他心想如果先來到這裡的是自己就好了,不僅調查的邪教有了活的證人,帶回諾里爾坦還能得到大筆報酬,賺翻了。
可惜,先來到這裡的偏偏是芙蕾雅·諾頓,堪稱他人生陰影的女人。
如果是別人,皮尼斯或許會想辦法做些什麼,但面對芙蕾雅,他是半點歪念頭也不敢動。
後背此刻的痛楚告訴他,時隔許久再一次捱到的學生議會長飛踢,威力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