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確實很難,但我有很多同伴,應該能想出辦法。”林德道。
“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們呢?”悠子道。
“因為你們很了不起,能開闢出這樣一個夢境,如此壯舉與堅強意志,理應得到【存續】。”林德道。
“了不起的是秀美和水石,還有其他人,我只不過是……”悠子說著,眼神變得空洞起來,“糟了……它來了……快殺……我……”
她的身體散發出恐怖的氣息,眼睛變成豎瞳看向林德,後者頓時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這是龐然巨物投來了視線!
整個廳堂變得模糊起來,黑色紫色綠色紅色的霧氣瀰漫而出,黏膩腥臭的氣息泛起,潮溼稠黏的液體滲出。
林德陡然躍起縱身衝撞出門外,避開了狠狠閉合下來的尖銳利齒!
天空變成猩紅,劇毒雲霧繚繞,青草野花消失,無數長蛇冒起。
大宅變成巨大蛇頭,深綠蛇鱗閃動光澤,暗金蛇眼盯著鋼鐵騎士,暴虐殺氣濃郁到若有實質。
林德對上它的眼神,在殺意底下感受到極為沉重和複雜的東西,深邃至黑,稠密至極,無可化解。
也許它最初不是怪物,有過不成為怪物的可能性,在關鍵的節點走上另一條道的話就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存在,然而……魂繫世界。
大蛇張開龐然巨口,噴薄出足以侵蝕金屬的濃重毒氣!
半神級boss戰,開打。
防禦法術啟用,輔助機能啟動,裝甲閃耀光芒。
林德高高躍起避開毒氣,以法術滯空的同時亮出兩把梅林戈蘭,朝浮空圍攻而來的蛇群射出暴烈的銃火!
在巨大蛇頭和密密麻麻的蛇群之前,他就像是一隻藐小的螢火蟲,卻散佈出了染紅天空的烈焰。
大蛇張嘴咬來,林德踩著蛇群在空中躲避,場面十分驚險。
以銃火消滅了一大部分蛇群后,林德收起梅林戈蘭取出天叢雲刀,刀鋒之上匯聚光輝,朝著巨大蛇頭劈斬而去!
在捱了十幾刀還是咬不住小鐵人後,蛇頭向後退縮,口中匯聚暗紫氣息,驟然噴射而出!
林德盡力躲避但被追著噴,最後被法術擊中,整個人打著旋墜落地面,又有大群長蛇圍攻過來。
他亮出了高爆燃燒彈。
沖天烈焰在地面上爆發,彷彿長出冉冉綻放的火焰之花。
鋼鐵騎士浴火邁出,雙手握著大太刀,利刃渴血,刀綻光輝。
然而第二個巨大蛇頭從黑暗中伸出,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
八個巨大蛇頭俯瞰渺小鐵人,彷彿尊貴大神俯視卑微凡人。
林德又一次感受到了魂系遊戲的壓迫感……不,這比遊戲裡的boss戰還要過分。
但沒有關係,這種情況並非沒有預想,他準備充分,戰意昂揚!
大蛇嘶鳴,騎士舉刀,半神怪物跟裝甲掛比激烈戰鬥,毒霧與烈焰交纏,利齒與鋒刃碰撞,彷彿會持續到天地盡頭。
右衛門進入蛇宮已經七天了。
按理來說,這麼長時間該結束了,可是赤龍和白朦還能夠感受到躁動的氣息,並且氣息中的急躁程度在攀升。
這意味著大蛇還在跟右衛門打,而且正在被右衛門逐漸壓制……不,這怎麼可能呢!
“應該是大蛇遲遲解決不掉那小子,所以急躁了起來吧。”赤龍說道。
“你跑來這裡幹什麼?”白朦瞪著他。
這老傢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闖進白館,她很想把他揍出去。
“當然是跟你談一下情況,你認為現在下面是怎麼樣?”赤龍問道。
“還能怎樣,他被大蛇打,或者他在打大蛇。”白朦淡淡道。
“廢話,問題是哪一邊!”赤龍道。
“我不知道,也懶得猜,你想知道就自己下去看。”白朦道。
“沒有封玉怎麼下去!?”赤龍道。
“去找那一位。”白朦道。
赤龍沉默。
“那位大人應該也想知道下面的情況,很可能會給你臨時鑰匙,只要你真的敢去。”白朦喝了口茶水道。
“我當然敢去!”赤龍道,“只是看一看有什麼不敢的,總不可能我站在門口就有個蛇頭咬過來吧!”
“那就去啊,別光嘴上說說。”白朦道。
“為什麼不是你去!?”赤龍道。
“在意下面的又不是我。”白朦優雅品茶。
“你就不擔心那小子真搞出什麼事來?”赤龍瞪著她。
“能搞出什麼事呢,如果他真能做到徹底殺死大蛇,或者摧毀蛇宮,讓整座城坍陷下去,也只能認了吧。”白朦淡淡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赤龍道。
“一邊在意一邊說不可能……腦袋有毛病了就該找醫者,別在這吵吵嚷嚷。“白朦道。
“我就吵你怎麼了。”赤龍道,“你得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白朦眯眼看他。
“不管那小子怎樣了,我們都得要見證,這是我們的責任!”赤龍理直氣壯道。
白朦沉默了一下。
“我不想現在下去。”她說道。
“不,我們就要現在下去!”赤龍道。
“為什麼?”白朦道。
“不為什麼,我說了算!”赤龍昂首道。
然後任生組大組長就被法術轟飛出了白館。
赤龍罵罵咧咧,但白朦不再理他。
赤龍無奈離開,覺得實在坐不住,就去往河邊的一棟房屋,拜見那位大人。
老人聽了赤龍的來意,沉默一會後給出一顆暗黃色的寶石,打發後者走了。
赤龍走到蛇宮入口前,來來回回地繞,讓看守們的腦袋上都冒出了問號。
最後大組長一咬牙,壯起膽子,邁步前進……去往白館。
他展現出身為大幫首領的威嚴,以不卑不亢的態度,運用高超的話術(以上都是自認為)說服了青雲樓主,一起下去蛇宮。
兩人做好了防備,以臨時鑰匙開門,往下走去,越發感受到了大蛇氣息躁動以及實質上的動靜。
站在最後一扇封印門前,赤龍遲遲沒用鑰匙開門,白朦也不催促他。
在一次特別厲害的震顫,撼動人心的聲響以及毒霧紊亂後,大蛇氣息的躁動程度回落,不再有新的動靜傳來。
結束了?那小子死了?
赤龍舉起寶石,要把它放到凹槽裡,就見到封印門突然開啟!
他嚇得渾身抖了一下,整個人下意識往後跳,腳後跟撞到臺階差點摔倒。
林德見到白朦和赤龍,微微歪頭:“你們怎麼在這裡?”
“你下來這麼多天,我們來看看情況。”白朦道。
在她看來,眼前戴著鬼面的少年似乎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難以置信!
“託兩位的福,我沒事。”林德走出門道。
怎麼可能沒事!赤龍很想吐槽,但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也看不出這年輕人有什麼傷勢……那可是大蛇啊!獨自一人跟八岐大蛇打了這麼久,卻一點傷都沒有,這怎麼可能!?
然而再怎麼覺得不可能,事實也就在眼前。
“大蛇呢?”白朦道。
“算是打成平手吧。”林德道。
跟大蛇打成平手,這按理來說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但白朦和赤龍都感受到了說服力。
“兩位要的東西我拿到了,之後就交給兩位。”林德接著道,“封玉我想再借一陣子,可以嗎?”
如果說不可以,我們是不是就走不上去了?
赤龍和白朦生出類似這樣的念頭,雖然不覺得這位少年會這麼做,但還是識相為好。
聽到兩位首領都說了可以,林德感謝了他們的友善。
“我要上去了,兩位想看大蛇的話,請自便。”他說道,邁步走向臺階。
赤龍和白朦對視一眼,一起看向封印門,然後再次對視。
白朦收回目光,轉身去跟上右衛門。
她感覺要是去看大蛇恐怕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果斷做出從心的選擇。
赤龍想拉住她,但覺得很可能被打就沒敢伸手。
他想要去看一看,畢竟來都來了,可是也有不妙的預感,似乎生命本能在發出警告。
突然很久以前遭遇受傷魔獸的記憶浮現在赤龍腦海裡。
那隻龐大猿類魔獸很可能剛剛跟強敵打過一架,傷痕累累,滿腹怒火,在見到了弱小的人類後,一瞬間就撲了過來……
這段記憶很是慘痛,差一點未來的大組長就死在了猿類魔獸的胯下,以至於有了心理陰影。
受傷的魔獸會變得瘋狂,那受傷的大蛇呢?
赤龍領悟了,毅然決然邁步:“你們等等我!”
三人一起上去,回到了城裡。
目送林德離開後,赤龍喃喃道:“那小子到底有多強?”
“反正比你強。”白朦道。
赤龍下意識想反駁,但實際是沉默。
白朦對此感到驚訝,反倒覺得不習慣。
“你為什麼不派人籠絡他?”赤龍向白朦問道。
“你為什麼覺得我沒派?”白朦反問道。
“都失敗了?”赤龍瞪大眼睛。
“只是還沒成功而已。”白朦道。
“要不要我教一教你們怎麼做?”赤龍道。
“你?”白朦的眼神變得像是看到了髒東西一樣。
“別看不起我!男人才最懂男人,只要聽我教導,準保你們拿捏住他!”赤龍自通道。
白朦:……
任生組大組長教青雲樓的姑娘們怎麼拿捏男人,這個槽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吐!
“我的條件是籠絡他之後,我也要有一些話語權……喂,別走啊!咱們好好談一談!”赤龍追著無語離開的白朦巴拉巴拉。
林德不知道兩位首領在進行怎樣的密謀,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找到儲存白水鄉的方法。
白水鄉一定會再度出現,然後重複不知道第幾次的毀滅,他想要儲存這個頑強而又脆弱的夢境,讓輪迴了無數次的白水家人得以真正地【存續】。
這或許是無用功,也許沒有任何收益,但又有可能通往徹底殺死大蛇之法。
這個世界的神究竟是什麼?林德感覺稍微摸到了一點輪廓,而保下白水鄉可能有利於加深這方面的理解。
無論怎樣,他想幫助他們,堅強生活的人們理應有一個好的結局——即使嚴格來說他們已經不是人。
懷光領,懷光城,鋒光研究所。
林德把戰損的梅林蘇特、天叢雲刀、梅林戈蘭等裝備,以及大蛇鱗片、肉塊、骨頭、精血、毒液、眼球、牙齒、腦髓等材料交給梅妲,跟她詳細述說了跟大蛇戰鬥的過程與體會,再說到白水鄉的事情。
梅妲讓他去找瑟琳談。林德去往瑟琳的研究室,找到瑟琳說了這件事。
這位精於夢境法術的夫人在紙上寫下要點,仔細問林德問題,邊思考邊做記錄,寫下想法。
“從你說的情況來看,我認為應該可以把那個夢境儲存下來。”瑟琳道,“但因為缺乏對於那個夢境的深入瞭解,這個判斷可能有誤,又或者難以達成。”
“該怎麼做?”林德問道。
瑟琳向他說明做法,林德認真聆聽。
總之,他需要再一次進入白水鄉,在嘗試儲存下那裡的同時,對那裡進行具體的觀察和檢測,儘可能收集到詳細的資訊。
所需的法器和道具由瑟琳來準備,需要一些時間。
這段時間林德想好好休息一下,跟大蛇打挺費神的,主要是八個頭一起來實在太噁心了,即使掛比也會打到煩躁。
林德由衷佩服真正拿命跟八岐大蛇拼的東雲強者們,他們是理應傳頌的偉大英雄。
回到住處的他爆睡了一整天,然後才懶洋洋地起來,出門找東西吃。
在飲食街,林德邊走邊想該吃什麼,忽然見到一家名為黑帽燒雞的餐廳,頓時愣住。
他想起了已經許久沒見的黑帽子女士,覺得這肯定不是巧合。
在考慮了一下後,林德走進了這家餐廳。
裡面客人不少,每個人津津有味地用餐,戴著圓頂黑帽子的侍者在上菜或者收拾。
一位侍者過來招待林德入座,遞給他選單,林德點了招牌燒雞。
菜餚端上來後,林德看著皮酥油亮的燒雞,聞著令人垂涎的香味,確認了是曾經吃過的味道!
他吃起美味的雞肉,想著可能下一秒就會見到黑帽子女士,但是沒有。
沒想到她會在懷光城開店,真的做起了這一門生意。
直至吃完燒雞,林德也沒見到黑帽子女士,但成為這裡常客的話,肯定會見到的吧。
那位女士現在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