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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鳥與魚與假面騎士

猩紅天空,紫雷狂暴,黑霧遊動,赤火焚城。

人與妖在噩夢般的戰場上廝殺,武士斬魔,術師施法,忍者背刺,吼聲與刀劍齊鳴,血肉與法術齊飛,邪妖瀕死的尖叫貫穿耳膜,武士拼死的嘶喊震耳欲聾。

彷彿是川澤大戰的歷史再現,似夢非夢,虛實難辨。

漆黑的刀鋒劈開大天狗的身軀,十字刀光閃過,一刀斬首,二刀裂顱,斬邪除魔。

“漂亮,不愧是源家家主,刀法技藝趨於化境,距離半神之境只差一線。”身穿黑白法袍,頭戴高帽,面白紅目,耳朵略尖的陰陽術師道塔·盧屋鼓掌笑道。

“別再假惺惺地恭惟我,說一說你的目的吧,道塔。”身穿深紅鎧甲,高大挺拔,龍角雪白,面如刀削,雙目凌厲的武士清保·源說道,“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奪得權力。”道塔微笑道。

“你不會為了這無聊的東西就做出這種事。”清保篤定道。

“把權力說成無聊東西,是身為執掌才能有的傲慢呢。”道塔嘆道。

“我不是很懂你,但自認是比較瞭解你的,你對權力沒有根本上的慾望。”清保道。

“天上飛鳥怎麼能理解泥塘之魚的想法呢,也許我確實不喜歡權力,但需要權力,這個理由就足夠我這麼做了。”道塔道。

“如果你成功謀害了我,奪得了權力之後,你想要幹什麼?”清保道。

“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道塔笑了笑道。

“你想讓盧屋家崛起,復興陰陽術師的名譽,提升血族的地位?還是為川澤大妖翻案,讓金澤城變成第二個川澤城?”清保問道。

“聽起來都不錯呢,也許我都會做。”道塔道。

清保凝視著他:“你不說清楚,我就不知道朋友的遺言了。”

“飛鳥把泥魚視為朋友,真是很榮幸,但可惜泥漿裡的魚……”道塔說著,取出了法杖和符紙,“不會輕易被殺呢。”

話音落地,雷電劈落,在清保的位置炸出一個坑。

道塔扔出黃色符紙化作堅固護盾,抵擋了清保的衝鋒突刺,再召喚出七八隻死靈進行圍攻!

黑色刀鋒如閃電轉進,一刀就斬殺了所有死靈!

白色光輝匯聚刀鋒之上,與法杖召喚的雷電同時劈落,互相命中了對方。

道塔笑了起來,法杖引動雷電如雨而下,符紙點燃大火烈焰如潮!

清保目光森然,雙手執刀斷雷絕火,身法如電殘影重重,刀鋒連斬堅實護盾!

在黑刃斬破護盾的瞬間,白色法杖抵住了刀鋒,冰冷的眼眸裡映著扭曲的笑容。

“你上當啦~”道塔笑道。

清保眼神一沉。

紅與黑的光芒纏繞閃耀,巨大爆炸震撼天地,房屋道路泥土沙石盡皆崩潰消失!

爆炸位置殘留一個巨坑,鎧甲碎裂駐刀而立的清保在一頭,法袍撕裂披頭散髮的道塔在另一頭。

清保一聲大喝震碎殘破的鎧甲,衝鋒越過巨坑,刀鋒分開天空,一刀將勉強躲避的道塔劈飛了出去。

道塔墜地後翻滾了好幾下癱在地上,鮮血淋漓,骯髒不堪,模樣悽慘。

清保執刀而來,淡然俯視。

“還以為至少可以重傷你的。”道塔對清保笑了笑道,“但是飛鳥果然是飛鳥啊。”

“說出你的苦衷,也許我會饒你一命。”清保道。

道塔笑了出來,扯動了傷口一陣咳嗽,邊咳邊笑。

“沒想到都這把年紀了,你還會想要聽我說故事。”道塔道,“痛苦的故事,想要多少我就能編多少。”

“那就編給我聽。”清保淡淡道。

道塔看著他,彷彿看到了很久以前,還是孩童的兩人初次見面的景象。

一方沉穩寡言,一方優雅健談,相處起來和諧融洽。

然而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即使都是名門貴族,也有著上下之分,即使都是富有才能,也有優劣之別。

“從前的從前,一隻幼小的鳥兒跟同樣幼小的魚兒認識了。”道塔緩緩道。

“它們看到了彼此的不同,但並不介意,友好地玩在一起。”

“然後鳥兒漸漸長出漂亮的羽毛和寬大的翅膀,魚兒長出的卻只有難看的鱗片和光禿的魚翅。”

“這時候魚兒明白了,自己是跟鳥兒完全不同的存在,鳥兒生來能飛上寬廣的天空,而自己只能在泥塘裡品嚐腥臭的泥水。”

“鳥兒卻沒有明白,仍然視魚兒為朋友,這讓魚兒感到高興卻又難過。”

“魚兒想要像鳥兒一樣飛上天空,哪怕只有一次,但這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泥塘之魚喜歡天上飛鳥,卻也憎恨飛鳥,然後有一天它想到,能不能把飛鳥拉到泥塘裡呢?”

“它想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這麼做了。”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清保?”

清保注視著道塔,這位童年玩伴,一起長大的友人,妄圖暗害自己的敵人。

“因為魚兒想要跟鳥兒在同一個地方玩耍。”他緩緩舉起刀。

“沒錯,就是這樣。”道塔微笑道,“最後,它做到了嗎?”

清保沒有回答,刀鋒落下,貫穿心臟,迅捷利落。

道塔的微笑凝固了,眼神渙散開來。

清保拔出刀,轉身離開。

“騙你的啦~”熟悉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清保渾身一寒,緊急躲避,卻還是被龐大的手掌扇飛出去,轟然砸進了路邊的房屋裡。

黑色霧氣纏繞在道塔身上,形成了龐大的人形,上面有著紅色與紫色的線條,以及三雙猩紅的眼睛。

道塔用法術清潔了自己,梳理了頭髮然後紮起來,對沉著臉從廢墟里走出來的清保微微一笑:“剛才的故事怎麼樣?”

“挺好的。”清保冷聲道,然後發起衝鋒。

最強源家武士與龐大黑色人形激戰,雷電赤焰不斷,黑芒紅光不絕,還有巨大爆炸和一波又一波的死靈。

雙方打得極為專注,以至於沒有發現其他地方的戰鬥陸續停止了。

一個十分高大的身影在屋頂上跳躍,靠近這兩位神裔強者的戰場。

碰的一聲巨響,清保飛了過來,砸進高大身影旁邊的房屋廢墟里。

“需要搭把手嗎?”有著金屬質感的男聲問道。

渾身染血的清保循聲望去,見到發出聲音的人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高大的鐵人,渾身似乎全由鋼鐵合金構成,基調是銀白色,面部和胸部以及四肢的一些地方是金色,一塊塊的看上去彷彿金屬形成的肌肉,既有著鋼鐵的光澤質感又有著人體的強壯美感。

有雷電落了下來。

清保連忙躲避和抵擋法術,卻看到那位鐵人動都不動,就讓雷電連續劈在身上,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

這是鋼鐵傀儡還是別的什麼?清保心裡驚疑。即使身為源家家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畫風這個概念的話,一定會用畫風異常來形容這位鐵人,感覺它就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甚至不該出現在東雲的東西!

“你是誰!?”清保問道。

其實問你是什麼東西更合適,但他下意識選擇相對禮貌的問法。

“路過的假面騎士。”林德以彷彿金屬碰撞震動產生的偽聲答道。

為了能用法術偽裝出這種前世機械音風格的聲音,他可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路過的……假面騎士?”清保一臉疑惑。

怎麼會路過這種地方?假面騎士又究竟是什麼鬼!?

從它發出的奇異聲音來看好像是個純粹的鐵人偶,但也可能就是個人穿著全身鐵甲。

這會是某種妖類嗎?假面騎士是它的種族名?從來沒聽說過!

“看你好像需要幫忙。”林德道。

“我可以幫你打敗那個怪物。”他指了指龐大黑怪。

清保滿腦子疑問,但聽到對方這麼說,遲疑了一下就說道:“你願意出手的話,就麻煩你了。”

不管對方是什麼東西,只要真是幫手就是好事。

在清保因為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鐵人而滿頭問號的時候,道塔也是一樣的感受。

身為大陰陽術師的他也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妖怪……這是妖怪嗎?

看起來像是非人存在,但也像是穿著奇特鐵甲的人類,模樣相當異常但又有著獨特的美感,讓人一眼看到就印象深刻。

這位鐵人背後亮起綠光,噴射出風波,飛躍起來,朝著道塔黑怪腳踢而下——騎士飛踢!

道塔操控黑怪手臂,手掌上亮起黃光,以加固狀態扇向鐵人!

飛踢與手掌相撞,彭然一聲巨響,黑怪手掌被踢爆了!

鐵人勢頭不止,踢在黑怪身軀上,但沒有再造成太大傷害。

道塔感覺不妙急速後撤,同時黑怪眼睛一閃朝鐵人射出猩紅光輝!

林德舉起左手瞬間亮出一面盾牌,擋住了光輝。

接著他右手後襬,取出一支鋼鐵投槍,雙腳撐開扎地,投槍上接連閃爍法術光輝。

道塔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匯聚力量形成黑紅色的球體。

施法蓄力完畢,林德身軀前傾,大踏步大幅度扔出法術投槍,空中瞬間多出一道五彩螺旋軌跡!

道塔射出黑紅色法術球迎戰投槍,法術球被投槍高速貫穿爆炸,爆炸的速度還趕不上投槍飛行速度。

投槍接著貫穿黑怪的左臂以及左半身,擊出了大洞。

道塔皺起了眉頭,對鐵人喊道:“你為什麼攻擊我!?”

“殲滅怪物是假面騎士的職責。”林德道。

道塔:??

殲滅怪物是職責?斬邪除魔是義務的意思嗎?跟源家類似?所以這是源家的秘密盟友?

可看源家家主的樣子,完全不像是知道有這種盟友。

清保對假面騎士表現出來的力量感到驚歎,這樣一位強者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騎士……難道它來自外國?

異國的強者,這麼一想就感覺說得通,因為來自異國所以看起來很奇異,路過的意思是指它在旅行!

“你是從外國來的嗎?”清保向鐵人問道。

“是的,我來自諾里爾坦。”林德道。

果然沒錯!

來自【智識】之國的假面騎士……清保聯想起以前有過來自那裡的女騎士到訪金澤城,是稱為……

“你認識鋼機騎士嗎?”他接著問道。

“我不認識鋼機騎士,但認識鋼機女騎。”林德答道。

對上了!清保由此確認這位鐵人的身份。

之後的問題就是為什麼他會路過這裡,以及他是鐵人偶還是穿著鐵甲,為什麼有殲滅怪物的職責……這些暫且放著,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

“感謝你仗義相助,騎士先生,我們一起斬殺邪魔吧。”清保道。

“同意,將更改為聯合作戰模式,不必客氣。”林德道。

聯合作戰模式?外國人說話就是奇怪。清保心裡吐槽了下。

不過他越看越覺得,這鋼鐵騎士奇異的外形其實挺漂亮,獨特的美感富有魅力。

“我不是怪物,是人類!”道塔一邊快速修復黑怪一邊朝鐵人喊道。

“否定,怪物化的生靈相當於怪物,除非你立刻投降,解除武裝,接受審查。”林德道。

“我投降就會被他殺掉的!”道塔指著清保道。

“不,我不會殺你,會把你抓回去,審判你。”清保道。

“那樣我也死定了!”道塔道。

“會不會死視你犯下的罪行而定。”清保道。

“你說謊!”道塔道。

“怪物化生靈拒絕投降,抗拒本地審判,本機判定為敵方,執行殲滅作戰。”林德說道。

他發起衝鋒,背後噴射法術極大加速,取出大劍匯聚光輝劍刃,高速斬向黑怪!

道塔退避,加強防護,施放無數雷電反擊。

清保繞到黑怪的後側發起攻擊,射出龐大的利刃弧光。

被前後夾擊,道塔的面色逐漸猙獰,凝聚多個黑紅法術球瘋狂發射,造成恐怖的破壞!

林德高速躲避法術球,後撤到一定距離外,取出重錘施法蓄力,狠狠投擲!

道塔躲開了這一柄重錘,但沒能躲開之後的投槍,然後又一柄重錘砸來,徹底破了黑怪的防禦!

清保取出一柄長達兩米的大太刀,刀身閃爍紫色與綠色的光澤,有如雲霧一般的紋路,握柄古樸厚重,刀鋒流淌著不祥的氣息。

道塔看到這柄刀,又一次笑了出來。

“天叢雲……能看到你拿出它,也算是值了吧。”他說道。

清保雙手執刀,紫色與綠色光芒浮現匯聚交纏,如雲霧繚繞,烏雲層疊,雷雲驚鴻。

高天之上,重雲之間,光輝凝聚,白龍探頭。

一絲光芒貫穿天地,一聲嗡鳴驚動時空,雲裂地崩,斬邪滅魔。

源流·奧義·天地斬!

黑怪和道塔一起被斬成兩半,遭到狂暴雲光徹底摧毀,完全消逝在光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