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一個朋友曾經落入這個陷井?”林德問道。
“呃……沒錯!”武誠點點頭。
“我的朋友落入陷阱後被她各種捉弄,擾亂心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才識破了她的真面目!”
“所以別被她的容貌和花言巧語矇蔽,她本質上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一定要對她保持警惕!”
“警惕什麼呢?”悅耳的聲音響起。
武誠身體一僵,冷汗流下。
“接著說呀,武誠先生。”花音笑眯眯地在他身後道,“你的話挺有意思。”
下一秒武誠連滾帶爬地離開原位,躲到了林德身後。
“一下子躲開我,真讓人傷心。”花音嘆道,“我可是很想跟武誠先生多親近的呢~”
“別說謊了,我不會再受你欺騙!”武誠在林德身後探頭道,“話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進來的?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裡是我的藝館,我可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任何地方。”花音微笑道。
“你是幽靈嗎!?”武誠吐槽。
“是呀,其實我已經死了九年了,只有正直善良的人才能看見我,武誠先生和織田先生都是這樣的好人呢。”花音道。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摸一摸腳。”武誠一本正經地道。
“好呀。”花音微笑道,然後換了一下坐姿,緩緩抬起左腳,裙襬移開,展現出純潔大腿,散發出很不正經的氣息。
武誠看著這不正經的畫面,吞了一下口水。
“別鬧了。”林德嘆道,“藤本小姐,你想捉弄他,請選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場合。”
花音嘻嘻一笑,收回腿腳,將坐姿換回跪坐。
武誠露出了同時感到可惜與慶幸的複雜神情。
“請問您在街上說的大坑是什麼,織田先生?”花音問道。
林德述說了碰到她之前的情況。
“妖類犯案……相關傳聞近來聽到了不少。”花音道,“第一起傳聞是在上個月,有人被不知火燒死了。”
不知火是一種外形通常像是火球的妖類,有著其他形狀乃至類人形態。
“從那之後這種傳聞越來越多,虛虛實實,真假難辨,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意思,但聽到現在也差不多膩味了。”花音給自己倒了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有抓到犯事的妖怪嗎?”林德問道。
“沒有……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那麼多妖類犯案,卻一隻妖都沒抓到。”花音道。
“人呢?”武誠道。
“人也沒有抓到,從第一起不知火案開始至今,犯人或者說犯妖,一個都沒抓到。”花音道。
“金澤城的奉行所出了什麼事嗎?”武誠皺眉道。
“表面上是沒事,但實際上……可能有妖潛伏在奉行當中,又或者奉行們被妖迷惑了,誰知道呢。”花音笑了笑道。
“源家。”武誠說道,“如果真有厲害的大妖作祟,源家不可能什麼都沒發現。”
“是呀,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但源家人也沒查到什麼,以至於有人說以斬邪除魔聞名的源家失格呢。”花音道。
“妖類犯下的案件有什麼共同點嗎?”林德問道。
“共同點是有人死了,有人看到了妖。”花音道。
“明明到處都找不到妖,卻在殺人的時候會被人看到,這一點也有意思,就像是……“
“把殺人當成了表演一樣。”
茶杯冒出的熱氣漸漸變淡,窗外的天色也逐漸黯淡。
“除了一定有人死和必定有人看到妖之外,就沒有別的共同點了嗎?”林德接著問道。
“沒有呢,死的人各種各樣,死的時間、地點、方式也是各種各樣。”花音搖頭道。
“你怎麼知道這些?”武誠看著她。
“藝館的客人各種各樣,包括奉行。”花音微笑道。
“該不會賣情報才是你的主業吧?”武誠道。
“是呢,剛才的情報承惠十萬瑪幣。”花音伸手道。
“太貴了!”武誠吐槽。
“這一系列案子水很深,但目標……起碼它們表面上的目標比較明顯。”林德道。
“沒錯,就是源家。”武誠點點頭道。
“妖怪在金澤城裡作惡,所有人理所當然地認為源家會解決它們,但源家卻解決不了,其名譽就會遭到打擊。”
“有人在針對源家……光是想一想就感覺很不妙,這樣下去可能會出大事。”
“從源家毫無作為的情況來看,也許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林德推測道。
“有道理……什麼都查不到未免太奇怪了,以源家的勢力,這麼長時間把所有犯案地點掘地三尺都綽綽有餘。”武誠道,“他們之所以沒有作為,是因為有更要緊的事情牽扯了他們!”
兩人一起看向花音,後者笑而不語。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武誠向花音問道。
“這個問題就不該問出來。”林德道。
“說得也是……這件事確實是一個危險的大坑,不該跳進去。”武誠嘆道。
“雖然我很想伸張正義,但謙信說得對,做事前要先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判斷承受不起,所以選擇放棄。”
“你是因為覺得見不到漂亮女妖才放棄的吧?”林德斜眼道。
“不是……雖然是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性命!”武誠一本正經道。
“明智的選擇,與你同行至今很愉快,後會有期。”林德告別道。
“你怎麼又要拋棄我啊!?”武誠愕然。
“別說得這麼不正經,只是正常的分道揚鑣而已。”林德道。
“為什麼!?”武誠瞪大眼睛。
“因為涉及到了源家。”林德說明道。
“本來我不想管什麼妖怪作惡,因為這是本地奉行乃至源家管的事情。”
“但現在知道奉行所解決不了,源家可能有難,情況就不一樣了。”
“源家對我家有恩,他們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即使是大坑也得跳一跳。”
謙信的話語說得平淡,但武誠和花音都能聽出其中的決意。
“源家對織田家有過怎樣的恩情呢?”花音問道。
“織田家曾經遭到邪魔滅門,整個家族只有兩個人活了下來。”林德述說道。
“其中的少年想要報仇,向他人求助,得到了幾位英雄的幫助,其中包括一位源家武士。”
“源家武士與少年並肩戰鬥,和其他英雄一起戰勝了邪魔,為少年報了滅門之仇。”
“那位少年就是你的祖輩吧。”武誠道。
“沒錯,祖先讓家族子孫牢記這件事,若有機會,定報英雄大恩。”林德道,“而現在就是機會了。”
”時隔長久的報恩啊……雖然是個老套的故事,但聽起來就是讓人感動。“武誠嘆道。
”既然搭檔你決意報恩,我當然不可能棄你而去。”
“就讓我們解開妖怪作惡的謎團,解救源家於水火之中吧!”
“很危險的,也沒有漂亮的女妖小姐。”林德道。
“沒關係,我會幫你到最後的,絕不會拋棄你!”武誠微笑道。
“我在擔心你拖我後腿。”林德直白道,“跟厲害的敵人打起來的話,我不一定顧得上你。”
“沒有關係,我對於逃跑很有自信!”武誠得意道。
“這不是身為宮本家人應該有自信的事情吧。”花音吐槽道。
“呵,女人,你根本不懂宮本家。”武誠深沉道。
“哦呵~那請你好好跟我說一下,好嘛?”花音甜美地微笑道。
武誠像是起了應激反應一樣顫抖了一下。
“對逃跑有自信是件好事,我姑且相信你。”林德對武誠道,然後看向花音,”話都說到這了,藤本小姐也該讓一直旁聽的客人進來了吧。”
花音的眼睛微微張大,然後笑了笑對門外道:“進來吧,蓮華。”
門扉被拉開,身穿暗紅色甲衣,頭生龍角,黑布矇眼,黑髮馬尾,英武秀美的少女走了進來。
蓮華·源的模樣與林德等人分別時相比並無改變,這一再見恍如初見。
“抱歉,我失禮了。”蓮華坐下後,首先向武誠和謙信低頭致歉,“在外偷聽雖有理由,但終究是失禮舉動,懇請兩位原諒。”
“源家大小姐蓮華·源,久仰大名。”武誠道,“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您,但您大概不記得我。”
“我記得您,武誠·宮本先生。”蓮華道,“雖然您在聯會大比上位居第五,但很多人都說您的實力不止於此。”
“謬讚而已,當不得真。”武誠微笑道。
蓮華看向狐面少年。
這一刻林德有些緊張。他的偽裝不僅僅是戴上面具,聲音和身形以及面孔都用上了變化法術,按理來說不會被認出來。
“謙信·織田先生,請原諒我以偷聽方式知道了您的名字。”蓮華禮貌道。
“我是蓮華·源,一名尚不成熟的源家武士。”
“很抱歉,我從未聽說過織田家,請問您可以介紹一下嗎?”
“偏僻鄉下的小家族而已,沒什麼好介紹的。”林德內心鬆了口氣,“源大小姐不必對我如此客氣,直呼我名就行。”
“我和他都不喜歡客氣。”武誠道,“我們說話隨意一些,可以嗎?”
“當然可以。”蓮華點點頭。
“他們說了想幫源家,蓮華你怎麼看呢?”花音問道。
“我代表源家感謝兩位的仗義相助。”蓮華認真道。
“雖然我只是在旁聽了一番談話,但已經能夠判斷兩位都是翹楚之才,是莫大的助力。”
“正如兩位推測,源家現在處於危險境地,一方面有大事發生,另一方面困於妖怪作惡謎案,名譽遭到動搖。”
“源家遭到了攻擊,而我們甚至不能確定敵人是誰。”
“值此危難之際,能得兩位相助,實乃幸事!”
“只要兩位能為源家查到些什麼,源家必有重謝。”
“我出來是為了見世面,也就是增長知識。”林德說道。
“如果解決這件事,源家收藏的書籍、典籍、歷史記錄之類,可以向我開放,任我閱讀嗎?”
“我不需要功法招式秘籍、秘傳、秘法之類,只想要源家積累的各種知識,尤其是對付邪魔鬼怪方面的知識。“
蓮華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不需要完全解決這件事,只需要為源家找到線索,確定敵人,源家的典藏就會為您敞開!”
“十分感謝,本來報恩應該無償做事,但我實在渴求知識,只好厚著臉皮提出要求,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林德微笑道。
“您別無所求,源家卻不能仗著您的恩義坦然受之。”蓮華道。
“覺得過意不去就多給這貨一些報酬吧。”林德指了指武誠道。
“我也不貪圖報酬……不過錢對於旅行歷練而言是很重要的東西,多多益善。”武誠不好意思道。
“源家不會讓您失望的。”蓮華笑了笑道。
“進入正題吧,妖怪作惡這一系列案子,該怎麼破呢?”花音道。
“源小姐已經用盡所有手段調查案件了,是吧?”林德道。
“是的,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蓮華道。
“但是沒有找到一條確鑿的線索,實在痛感自己的無能。”她嘆了口氣。
“我都開始考慮向【智識】之國的友人求助了,但他們雖有智慧,卻不是很瞭解東雲,也不身在現場,即使我將情況描述得詳盡,他們恐怕也難以相助。”
“這也未必,有的智慧不必很瞭解東雲,不身在現場也能發揮作用。”林德說道。
“比如從大處著手的方式:既然從小處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從大處找。”
“源家遭到攻擊,整個金澤城最高興、收益最大的是哪方勢力?”
“或者問得更直白一些,你覺得哪個家族最有可能是幕後黑手,源小姐?”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蓮華沒有反駁有金澤城家族涉及其中的意思,因為案件查到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有家族勢力搗鬼。
“盧屋家……我懷疑這些案子是盧屋家的陰陽術士操縱邪魔做的,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她低沉道。
“沒有證據,我們就製造證據。”林德道。
“啊?”蓮華髮出了經典的聲音。
“偽造證據,然後讓盧屋家進行自證。”林德道。
“如果盧屋家是無辜的,那麼他們會自證清白。”
“如果他們不是,那兇手就找到了。”
“可是源家的名譽……”蓮華道。
“只要找一些臨時工,說這些證據都是臨時工發現的,跟源家無關,不就行了?”林德微笑道,“正好這裡就有兩位臨時工,用來頂鍋再適合不過。”
“啊?”蓮華再一次發出經典聲音。
“頂鍋是什麼意思?”武誠問道。
“是頂罪,負起責任的意思。”林德解釋道。
“又是奇妙的鄉野俗語……話說我們頂不起做假證的鍋啊!”武誠道。
“也對,你也出身名門,要臉面,但我不需要。”林德道,“就讓我頂下全部的鍋吧,如果盧屋家真是無辜的,就把我抓進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