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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血樹之夢

史蒂夫七竅流血,尊貴的坎德里家族血液從他身上廉價地冒出來。

劇痛和恐怖感讓他腦海變得一片空白,他就要死了……

“放心吧,我不會這麼簡單殺了你。”塞爾男爵低沉道。

“我會讓你清醒地體會到,恩瑪所體會過的所有痛苦。”

“她支撐了很久,你又能支撐多久呢?”

“但願你能讓我更加盡興,雖然我沒抱太大期待。”

“夜晚才剛剛開始,史蒂夫,你一直都很喜歡夜晚吧。”

“我們的時間,有很長。”

史蒂夫殘存的意識被更加巨大的恐怖感佔據,他嘴裡發出不成形的聲音,似乎在說些什麼,又好像只是喊叫。

塞爾男爵帶著殘破的坎德里公子回去領主府。

紅衣鳥嘴的邪教徒們紛紛離開,融入了夜裡。

確認了戰鬥結果的安德魯和皮尼斯也離開了。

【夢幻】月神姍姍來遲,柔和飄渺的光輝灑落地上,一眾星辰簇擁著祂,彷彿稱頌祂的美麗。

紅霧在光輝下消散,塞爾鎮一片寧靜。

房間裡,看起來像是蒸汽朋克版收音機的法術通訊裝置,發出並不寧靜的噪聲。

芙蕾雅正在仔細地調整著它,努力與另一邊取得聯絡,莉婭在她旁邊幫忙。

林德在安靜等待,蓮華在警戒外面。

他們剛才全都看到甚至親身體會了詭異的紅霧,於是迅速集中在一起以應對緊急狀況,並嘗試與第二小隊聯絡上。

現在紅霧已經消散,但法術通訊裝置仍然被幹擾。

不過干擾正在減弱,聯絡成功只是時間問題——如果第二小隊沒有出事的話。

終於,通訊接通了。

首先是確認雙方的平安。

知道兩邊都沒人出事,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然後是互相報告情況。

芙蕾雅這邊都只是看到了紅霧,梅妲那邊就比較勁爆了。

“塞爾男爵與史蒂夫·坎德里的隊伍發生了激戰!?”芙蕾雅聽得皺眉。

“羅裡卡·塞爾,疑是史蒂夫·坎德里的兒子!?”

“史蒂夫·坎德里戰敗,生死不明!?”

“這資訊量好大啊。”林德心裡道。

塞爾男爵費盡手段要使其晉升神民的兒子,其實不是他的兒子。

這個訊息實在太有衝擊性,讓人理所當然地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時我們離得比較遠,實在是聽不清楚全部。”梅妲的聲音從裝置裡傳出。

“我們三個聽得最清楚的就是史蒂夫說的‘那個廢物不可能是我的兒子’。”

“說到廢物,最可能想到的也就是羅裡卡·塞爾了吧。”

“然後我們還聽到‘我憑什麼交出自己的血’。”

“這應該是塞爾男爵要用史蒂夫·坎德里的血進行法術驗證。”

“史蒂夫·坎德里拒絕了,然後就讓部下攻擊塞爾男爵。”

“再然後,紅霧就出現了,是從塞爾男爵周圍開始出現的。”

梅妲詳細描述當時看到的情景直至她自己離開現場,然後是安德魯接替進行說明。

安德魯和皮尼斯勇敢地看到了最後,但其實沒看到什麼,只能從聽到的聲音判斷是史蒂夫·坎德里戰敗了。

現場只殘餘一些詭異的殘渣,似乎是人體的殘骸,不好判斷是哪一邊的。

但邪教徒還有那麼多,坎德里家的黑甲護衛卻全部不見了蹤影,如果那些殘渣真是殘骸,是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

芙蕾雅聽得神色凝重,旁邊的莉婭也一臉嚴肅。

“你們做得很好。”聽完安德魯的說明後,芙蕾雅道。

“塞爾男爵與史蒂夫·坎德里的激烈衝突是重要的情報,後者的生死狀況也讓人在意。”

“但目前主要的關注點是那些紅霧。”

“接下來換溫蒂跟我通話。”

“我在,芙蕾雅。”溫蒂的聲音響起。

“溫蒂,那些紅霧是什麼,你的看法是?”芙蕾雅問道。

“那種霧氣應該是夢物,並且是夢域的基底部分。”溫蒂道。

“我也是這麼猜測的。”芙蕾雅道。

“既然你也這麼看,那肯定就是這樣了。”

“你對夢境的查探,結果如何?”

“很糟糕。”溫蒂嘆道,“塞爾鎮的夢境裡面,全都是邪教徒。”

“他們膜拜著一棵巨大的血紅色的邪樹。”

“樹上全是人與怪物的軀體與肢體,流淌著汙穢的鮮血,散發著血紅的瘴霧。”

“一個巨大的繭從樹上垂下,彷彿心臟一般跳動著,醞釀著極端邪惡的東西。”

“邪教徒們不斷在向邪神祈求,讓蒙受賜福的聖子降臨於世。”

修女的話語描繪了一幅噩夢般的景象。

不,那就是一個噩夢。

“紅霧,應該就是這個夢境中的瘴霧滲透到現實所形成的東西,即是夢物。”溫蒂說明道。

“夢境裡的其他東西,能夠透過紅霧滲透到現實,進而使得整個夢境在現實中形成龐大的領域,也就是夢域——如果邪教徒打算做到這個地步的話。”

“他們肯定是打算做到這個地步的,問題是他們能不能做到。”芙蕾雅道,“你認為他們可以做到嗎,溫蒂?”

“我難以判斷,芙蕾雅。”溫蒂說道。

“他們如果真的打算造就整個夢域,那代價是極其巨大的。”

“不僅塞爾鎮上的人們會死,他們自己也都會死。”

“毀滅他人的同時也毀滅自己,這是邪教徒會做的事。”芙蕾雅道,“我問的是儀式難度上,他們是否有可能實現?”

“就算邪教徒全都願意犧牲自己,難度也很大。”溫蒂道。

“他們必須在夜間執行儀式,要有足以主持儀式的強大法師,足以承載邪神賜福的‘聖子’的人選,以及足以承載整棵巨大血樹的,處於現實的龐大存在。”

“更具體的難度我難以評估,總之這是很難做到的事,但也並非不可能做到。”

“塞爾男爵就是一位強大的法師,邪神‘聖子’的載體很可能是羅裡卡·塞爾,至於能承載血樹的,只有【智識】高塔了。”芙蕾雅道。

“把【智識】之塔變成邪神之樹,邪教徒也真是敢做啊。”林德心道。

“芙蕾雅,蘭道夫騎士有話要說。”溫蒂說道。

“那就換他說。”芙蕾雅道。

“諾頓騎士,彌克斯修女。”皮尼斯的聲音響起。

“邪教徒是不可能搞出整個夢域的,因為不是所有教徒都願意犧牲自己。”

“其實我跟很多邪教徒有過交流,知道其中相當一部分不是真的自願成為教徒,而是迫不得己。”

“他們被要求犧牲的話,絕對不會自願去死。”

“相反,如果他們知道自己要死,是可能進行反抗的,或者設法逃走。”

“你的意思是,可以策反這部分教徒?”芙蕾雅道。

“沒錯,可以策反他們,利用他們破壞儀式。”皮尼斯道,“但這需要相應的承諾和保障才能做到。”

芙蕾雅沉默了一下。

然後她看向林德。

林德意識到了芙蕾雅要問自己什麼。

“毀滅灰林村的那幾個邪教徒,不在可策反的範圍內。”皮尼斯的聲音接著說道。

“我已經找出了他們,確認了他們都是真正邪惡的教徒,無可救藥的那種。”

“所以諾頓騎士,你就不要問林德能不能放過邪教徒了,那幾個傢伙不能放過。”

芙蕾雅看回裝置。

“你很會做事,蘭道夫騎士。”她淡淡道。

“承蒙誇獎,我很高興聽到這句讚譽。”皮尼斯微笑道。

他的目標是把該做的事情做好還附帶驚喜,以得到祂的關注。

所以才不會做出讓林德感到為難的蠢事。

毀滅灰林村的幾個邪教徒在皮尼斯看來是必須死的,不過他也是真的確認了那幾個人是真正的惡黨。

而如果不是,他也有別的辦法。

芙蕾雅會詢問林德的意見,而皮尼斯不會問,會直接幫林德把該死的人弄死,這就是他和她的不同之處。

“不過我還是得問你,林德。”芙蕾雅再次看向少年。

“你對給予部分邪教徒免罪或減輕罪名的承諾,以策反他們,這種計謀怎麼看?”她鄭重問道。

林德認真思考了一下。

“其實只要毀滅村子的那幾個人以及塞爾男爵得到制裁,其他邪教徒怎麼樣,我不是很在意。”林德道。

“如果他們真是迫不得己,能棄暗投明,這是件好事。”

“但對於被他們傷害乃至殺害的人們而言,這並不【均衡】。”

“罪惡就是罪惡,已經犯下的罪行無法改變,即使棄暗投明也一樣。”

“我認為他們可以免死,但視具體罪行而定,還是要得到應有的刑罰。”

“這就是我的想法。但想法歸想法,現實歸現實。”

“如果有必要以免除所有罪行的承諾去策反他們,那就這麼做吧。畢竟在儘可能確保同伴安全的情況下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報仇很重要,但為了同伴們的安全,放下一部分仇恨也是可以的。

主要的仇恨得報,林德就不會計較太多。

當然放下也可以是暫時的放下,只要想要就可以再拿起來。

芙蕾雅凝視了他一會,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然後她對裝置說道:“去策反那部分教徒吧,蘭道夫騎士。”

“能給出的承諾只有一個:無論他們犯下過什麼罪行,事後都不會被判死刑。”

“如果他們不盡力協助我們,或者有搖擺的跡象,這個承諾就作廢。”

“保障也只有一個,他們不接受策反的話,就保證他們一定會死。”

如同鋼鐵般堅硬的話語響在房間裡,透過裝置傳遞到另一邊,彷彿激起了碰撞回聲。

“我大概猜到了你會這麼說,鋼鐵會長大人。”皮尼斯嘆道,“你應該知道,這會讓我的工作很難做。”

“我相信你能夠做好該做的工作,蘭道夫騎士。”芙蕾雅道。

“很高興你相信我,但這份信任此刻過於沉重了。”皮尼斯又嘆了一口氣,“我會盡力而為的,要是失敗了也別怪我啊。”

“現在說回儀式,溫蒂。”芙蕾雅道。

“我在。”溫蒂道。

“在你看來,應該怎樣破壞這個儀式?”芙蕾雅問道。

“殺死作為儀式主持者的塞爾男爵,就能破壞它。”溫蒂道。

“但是塞爾男爵已經有了啟動儀式並運用邪惡力量的能力,很難刺殺他。”

“他陷入危機的時候,必定會啟動儀式,這樣即使成功殺死他,邪惡的夢域也會形成一部分,造成巨大的危害。”

“所以光是刺殺男爵是不行的,還必須阻止儀式進行。”

“我和莉婭能從夢境方面干擾儀式,其他人應在現實裡對付邪教徒,斷掉他們跟儀式的連結。”

“在阻止儀式的情況下殺死塞爾男爵,就能在不造成災難的情況下結束這一切。”

本來計劃是幹翻塞爾男爵後,再對付邪教徒,但現在順序要反過來。

第二小隊得先動手對付邪教徒。

塞爾男爵必定會對此做出反應。

如果他只是派人去對付第二小隊,那麼第一小隊可以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如果他親自出馬,那麼第一小隊就必須動手,展開刺殺。

阻止儀式和對付男爵,同時做這兩件事,對於人手有限的刺殺隊伍是一個艱難的任務,即使算上策反的教徒也是一樣。

呼叫外援是個可行的做法,以史蒂夫·坎德里跟塞爾男爵的衝突與戰敗這個勁爆訊息去聯絡坎德里家族,應該能叫來人。

但即使坎德里子爵一聽到兒子被害的訊息就立刻向塞爾鎮派出隊伍,時間上也趕不及。

除非身為神裔的坎德里子爵親自出馬,但尊貴的子爵大人會這麼做嗎?

史蒂夫·坎德里並非長子,名聲不好,實力不行,在人才與廢物之間偏向後者更多,不可能被子爵重視。

呼叫外援這事可以做,但不能指望外援可以及時趕到。

以芙蕾雅和溫蒂為首,所有人一起討論具體方案,再由芙蕾雅定案。

第二小隊待會就得開始行動。

第一小隊刺殺塞爾男爵的最終時機,定在儀式開始前。

整個行動的成功與否,將直接決定塞爾鎮的存亡。

雖然之前眾人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但這一刻的感受更加地深切。

“我們事實上擔負了很多人的生命,但他們的生命其實並不是我們的責任。”芙蕾雅嚴肅道。

“如果我們勝利,這就是我們榮耀的義舉。”

“如果我們失敗,這不是我們恥辱的罪過。”

“我對這次行動最低的期望是,我們全員活著離開這座城鎮。”

“所以各位,請務必保重自己,一定要活下來。”

語畢,散會。

月神緩緩升上了天際,光輝明亮,色調溫柔。

輪到守夜的林德站在房間外,透過走廊拱窗仰望天空。

晉升為神民的他,此時能夠隱約看見月亮上面有著粉色的紋路,構成波浪狀的抽象符號。

仔細去看那些星辰,也隱約能看到不同顏色和造型的符號。

月神的符號他能認出,是【夢幻】。

至於眾多的星辰,連符號都看不太清楚,就更別說辨認了。

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讓他回神。

聽聲音,不像是巡邏的守衛。

林德循聲看去,見到一個身穿黑色上衣,白色長裙的女子款款行來。

女子戴著一頂黑色圓帽,帽簷有薄紗垂落,遮住了她的容顏。

但透過薄紗能夠看到的模糊臉龐,以及她姣好的身材,優美的步伐,很難不認為她是一位美女。

她的腳邊還跟著一隻黑貓。

黑貓的步伐跟她一樣優雅,脖子上綁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有著一雙暗黃色的眼睛。

“晚上好,英俊的先生。”黑帽女子走到林德身邊,牽起裙襬行了一禮,問候道。

“晚上好,神秘的女士。”林德也行禮問候道。

“您剛才是在欣賞美麗的月神嗎,先生?”黑帽女子問道。

“算是吧。”林德答道。

“夜這麼深了,不睡覺,而欣賞月神之美,先生真有風度呢。”黑帽女子道。

“只是有點睡不著罷了,談不上什麼風度。”林德搖搖頭。

“倒是您,夜深了不睡覺,在城堡裡帶著貓閒逛,真是好興致。”

“您就不怕撞上什麼不好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