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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最強大盜右衛門

裝逼最難受的是什麼?

大概是對方不配合,還用騷操作糊一臉吧。

林德現在就體會到了這種難受感覺,一整個無語了。

不僅是林德看得無語,侍從士兵村民們更是震驚呆滯。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突兀而又利落的土下座,尤其這麼做的還是一位高貴的神民武士!

親眼見證這種畫面的衝擊性相當之大,一時間全場寂靜。

有清爽的風吹過,為這無言的情景帶來尷尬的空氣。

林德看向陰影角落:“左衛門,出來吧。”

跟他一樣戴全罩式頭盔遮住臉的高大身影從陰影中現身,是費爾。

林德登場在前,費爾隱蔽在後,沒想到敵人一個滑跪,很乾脆地廢了這後手。

虧他還想跟費爾一起擺個帥氣造型,宣稱其實不是大盜右衛門,而是大盜組合左右衛門呢。

林德讓費爾去治療受傷的農夫,自己把大劍插在地上,踢了一腳土下座武士:“起來!”

信長直起上半身,但仍然跪著。

“讓你站起來!”林德再踢了他一腳。

信長連忙站起身。

他眼小鼻子大,表情緊繃,褐色眼中閃著複雜的神色。

“你跪得真是有夠漂亮,讓我都不好意思斬下去。”林德嘆道。

“感謝大人誇獎!”信長鞠躬道。

“誰在誇你啊!?”林德吐槽。

信長保持鞠躬姿勢流冷汗。

“站直!”林德第三次踢他。

信長站直身體,汗水從額頭上流下。

“讓你的人都站起來,排成隊伍站好。”林德道。

“遵命,大人!”信長答道,然後向侍從和士兵喊話,按照林德的話做。

侍從和士兵從震驚中回神,都顯然有些茫然,麻木地遵從命令。

“大人,站好了!”信長道。

“你也過去站好。”林德道。

“是,大人!”信長去站在了隊伍最面前。

林德想要的是他們排成橫隊,結果排出來的是縱隊……也行吧。

費爾走了過來。

“怎麼樣?”林德問道。問的是農夫的狀況。

“沒有大礙。”費爾答道。

“接下來你認為該怎麼辦?”林德問道。

費爾想了一下:“我認為應該處決掉這些人。”

“為什麼?”林德接著問道。

“因為放他們走,他們之後很可能會回來殺害村民。”費爾道。

”有道理。”林德贊同道。

“不會的,大人!”聽到了兩人對話的信長連忙喊道,“我發誓絕對不會回來傷害村民!!”

“你覺得我們會信得過你嗎?”林德問道。

“我可以發下法術誓言!”信長道。

“法術誓言是可以破解的。”林德道。

“其實我們信不信你無關緊要,因為你要是違反誓言,會受到傷害的不是我們。”

“所以判斷信不信你的不應該是我們,而是這裡的村民。”

信長聞言,瞪大了眼睛。

“左衛門,去找村長,把村民們召集起來。”林德對費爾道,“要不要放過這些傢伙,由村民們集體決定。”

費爾點了點頭,走開了。

“等……等一下!”信長喊道,“請不要這樣!!”

由村民決定自己的生死,他很輕易就能想象到會是怎樣的結局,因此汗流浹背。

“你們搶奪村民糧食,他們跪下來哀求的時候,你們有聽從嗎?”林德平靜問道。

信長頓時語塞。

他大汗淋漓,卻如墜冰窖,面對對方平靜而冷冽的目光,幾次想說什麼都說不出口。

至於逃走,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想這麼做,但直覺告訴他要是這麼做了,下一瞬間就會落入【冥海】。

直至意識到再說不出話來就真的要死之後,信長狠狠咬牙,大喊道:“我們搶奪糧食是因為平川大人——光澤·平川的命令!”

“沒有他的命令,我們不會這麼做,所以傷害村民的不是我們,是光澤·平川!!”

說出這話,他感覺混身都要虛脫了,身體微微顫抖。

“還有呢?”林德淡淡道,“歸咎於上級是挺聰明,但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

信長遍體冰寒。

他的身體越發顫抖起來,像是被逼到了極端恐懼的絕境,又像是在掙扎或者掙脫什麼。

“信長·野田。”林德以隨意的語氣道,”作為武士,你能不能告訴我……”

“東雲的武士,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信長瞪大了眼睛,腦海裡迴盪這一個問題。

面臨的絕境,懷有深意的提問,理所當然的想法,大逆不道的想法,荒誕天真的想法……各種東西在他腦中碰撞在一起。

一個很久以前,幾乎被他徹底淡忘的畫面,從記憶沉渣深處翻湧出來。

“要記住,信長。”高大威武的父親在陽光照耀下,語重心長地道,“武士之所以侍奉主公,不僅是為了俸祿和官職,更是為了主公治下的民眾。”

“為什麼?”年幼的信長問道。

父親微笑著向他解釋,但他當時聽不明白,沒有深刻記住,以至於現在想不起來了。

他記得的是父親微笑的臉龐,眼睛裡泛著的溫暖光芒。

後來這份光芒變得黯淡,那張臉龐上漸漸沒有了笑容,就如同火焰逐漸減弱,直至熄滅。

信長親手為父親合上空洞黯淡的雙眼,為冰冷的臉龐覆上涼薄的白布,最後再加上一層厚重的棺蓋。

高高在上的主公,勾心鬥角的同僚,懦弱膽小的自己……

武士為何存在?

他不曾想過這個問題,或者有想過但是忘記了,更可能的是沒有餘裕多想。

直至現在。

他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是為了……為了……”信長喉嚨難受哽住,內心有東西涌上來從眼中流出,視野變得模糊,唯獨剩下遙遠的陽光。

父親的身影消逝在光中,給他留下最後的話語。

“為了守護民眾啊……”他嘶啞地說了出來,如同艱難無比地呼喊。

這是為了保護村民而討伐魔獸,最終卻是死於背後重傷的父親,所留下的愚蠢無比的答案!

信長淚流滿面,卻又出奇地輕鬆。

好像他早就等著回答這個問題,說出這句話。

生存與死亡,這一刻似乎都無所謂了。

“答得好。”淡然的認同傳來。

“我挺意外,你居然能說出自己的答案。”林德看著這個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的武士。

“作為獎勵,給你跟村民們說話的機會。”

“你就儘快想一想該怎麼面對他們,如何說服他們相信你吧。”

信長視野模糊,眼神卻變得清明。

他的思維如同魚兒一般遊動,在自己的過往和現在的景象中游來游去,尋找通向未來的道路。

紅花村的村民們集中了起來,以村長等有威望的人物為首,議論紛紛,驚訝茫然,惶恐不安……

他們從未想象過,自己居然會有決定一位高貴神民武士以及其倖存的部下們的命運的機會!

費爾感覺有些亂來,但無論這場“審判”是怎樣的過程和結果,他和首領都可以兜底。

“安靜!”林德喝道。

瞬間全村人靜了下來。

“在你們做出決定之前,先聽聽這個神民武士的講話。”林德說道,然後向信長示意。

信長面對全體村民,緩緩地跪了下來,五體投地。

“實在是非常抱歉——”他發出了由衷的歉意呼喊。

這一下就讓村民們震驚呆滯了。

他們呆呆地聽到神民武士發自肺腑地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反省自己一直以來的過錯。

作為洗心革面的證明,信長·野田要為了民眾討伐橫徵暴斂的光澤·平川!

“即使在下謝罪切腹,只要平川還在,你們的糧食就一定保不住!”他說道。

“要保住糧食,光澤·平川必須死!”

“我懇求你們相信我,給我唯一一次機會,去刺殺平川!!”

聽到這樣的話語,村民們的震撼無以言表。

神民武士向自己這邊土下座道歉,就已經是不可思議的畫面。

他居然還說要為了民眾去殺死執掌……這是在做夢吧?

就算是說謊,這謊言也說得太誇張了!

村民們遭到太大的衝擊,不知所措。

侍從和士兵們也極度動搖:刺殺平川執掌,認真的嗎!?

費爾看出信長是認真的,不禁感到驚訝。

然後想到應該是首領指引了這個武士,就理解了。

場面寂靜了好一會,清風帶下附近樹上的花瓣,落在武士和大盜的身上。

“他的話說完了。”林德對村民們道。

“你們做出決定吧。”

“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他。”

村民們面面相覷,絕大多數滿臉茫然。

最後還是年邁的村長站了出來。

村長名為木誠,一身麻衣,頭髮花白,皺臉瘦削,身軀微微傴僂,渾濁的眼睛裡有著明智的神采。

“右衛門大人,我們不能做出這個決定。”木誠嘆道。

“不相信這位武士大人,他就會被您處決。”

“相信這位武士大人,他就會去刺殺執掌。”

“這對於我們而言實在是過於沉重的選擇,我們承受不起。”

“可以理解。”林德點點頭。

“這對於你們而言可能確實有點太早了。”

“那就由我來決定吧。”

他看向信長:“站起來,我給你機會,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信長緩緩站起身,眼中蘊含決意的光芒。

“非常感謝大人。”他鞠躬致謝。

“我是大盜,不是什麼大人。”林德搖搖頭道。

“在你向我說出自己的答案那一刻,你就是我眼裡就是一個及格的武士了。”

“武士是不需要也不應該向大盜鞠躬的。”

信長感受到了尊重。

這份尊重不是出於他的身份和力量,而是行為和人格,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他因此覺得內心都熱了起來,差一點就再次流下眼淚。

“謝謝您。”信長由衷說道。

他此刻無比確信,這位不露臉的“大盜”是一位尊貴的大人物。

“謝你自己,或者給你答案的那個人。”林德道。

信長腦海裡浮現父親的身影,在心裡向父親道謝……儘管可能太晚了些。

“你打算怎麼刺殺平川?”林德問道。

信長陷入沉默,低下了頭。

”正好我對於刺殺有一些經驗,需要幫忙嗎?”林德道。

信長霍然抬頭,眼中閃光。

“我幫你刺殺,你幫我搶劫,這是很好的合作,只要你不介意跟大盜搭檔的話。”林德伸出手道。

信長毫無遲疑地握了上去:“跟您這樣的大盜搭檔,是在下畢生的榮幸!”

“確實,這是你想象不到的榮耀。”費爾在心裡道。

鬆開信長的手後,林德讓村民們解散,把各自的糧食拿回家藏好。

“有其他武士來問,你們就說糧食全部被大盜右衛門搶走了,寸草未留!”他喊道。

“人是大盜殺的,糧是大盜搶的,惡事全都是窮兇極惡的右衛門乾的,聽清楚了嗎!?”

“我們聽清楚了。”木誠作為代表道,“非常感謝您,右衛門大人。”

“不是大人,是大盜。”林德以囂張的語氣道,“來,大傢伙一起喊一遍——”

“路見不爽,拔劍就幹,寸草不留,窮兇極惡!”

“最強大盜右衛門!!”

村民們的集體喊聲震盪村子,傳揚開去,驚起飛鳥走獸。

林德表示滿意。

做完善後,林德等人離開村子。

很多村民目送他們離開。

“那人說自己是大盜,但什麼也沒搶走啊。”一個男孩說道。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盜匪。”木誠撫摸孩子的頭道,“他是仁俠,是大好人。”

“為什麼他不說自己是仁俠呢?”男孩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木誠眼中微微閃爍光芒,似乎想到了答案,又似乎沒有。

“明明是大俠卻說是大盜,真是奇怪!”男孩道。

木誠微笑不語。

道路上,林德正在向信長述說自己的刺殺經驗。

“刺殺大人物,首先要有足夠的人手。”

“最好各方面的人才都有,攻堅的,防禦的,放法術的,機動作戰的,進入夢境的……”

“湊人手的同時要調查好情報,儘量查清楚目標及其護衛隊的戰力。”

“組成團隊後,根據情報制定詳細的計劃……”

信長聽得很認真,但心裡對執行對方所說的方法感到為難,光是湊足各方面人才的隊伍這一步就很有難度了。

可也正因為有難度,感覺十分靠譜,執行到位的話真的能成!

刺殺平川這件事,他本來是懷著必死的意志,但有右衛門大盜的幫助,也許自己不會死。

全力以赴吧,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他信長·野田一生一次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