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感受到劇痛的他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他視線終於從那些圍著他的怪物們轉移，看向那個拿著錘子在砸他另一個小腿的傢伙。

那是，他的同類？一個明顯就是人類的，十幾歲的少年的模樣？

“喂！你們究竟是什麼東西？你明明是人類為什麼要幫它們？！快停手，放我出去，我能對付它們！”

“啊，嘶！”痛，好痛，他的額頭滲出汗水，手掌緊握成拳，說實話，在殺戮之都經歷了那麼多次生死活到現在，他受過的傷不知有多少，身上的傷疤都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了。

痛苦向來是能忍的，他甚至能在帶毒的刀刃刺穿肩膀的時候，仍舊和敵人談笑風生，但這裡不一樣，在這裡，他的身體之前所有的歷練都彷彿不存在一般，回到了嬰兒的時刻，所有痛楚的感覺翻了不止數倍。

被這麼一錘子下來，能不被痛楚折磨得昏過去已經算他素質極佳了。

他又看向了對面的少年，期待對方能迷途知返，起碼只要他能回答他，他就能找出破綻，得到一絲逃出這裡的可能。

可，對面的少年什麼也沒說，就好像壓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一樣，依舊高高舉起錘子，隨後用力砸下，這次，是他的膝蓋，無疑又被粉碎了。

“天殺的！我！啊啊啊！”他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再也顧不得其他，一邊哀嚎一百年怒罵著少年。

就在這時，一陣他完全聽不明白，但只是嗅到那氣息就渾身不適，險些發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忽遠忽近，似低喃又似咆哮，似哀悼又似瘋狂，他的臉上滴落了不少粘稠腥臭的東西，但聞久了，那味道似乎又淡了不少，甚至變成空無，在變成空無之後，他又變得極其渴求那腥臭。

這是，那些怪物神灑落的東西，他一邊扭曲著身子，嘴裡不停發出哀嚎來緩解痛苦，一邊如此想到，那些怪物在蠕動著，在扭曲著，看不懂的東西越來越多，被像泥漿一樣翻滾出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只想嘔吐，只想逃離，太多東西了，太多他不能接受的東西了。

“啊啊啊啊！”

越是尖叫，那些腥臭的東西灑落的似乎就越多了。

終於，他喊累了，也麻木了，整個人就彷彿被嚇傻的鵪鶉一樣，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錘子再次砸下。新的劇痛如同潮水般襲來，他的臉變得越發猙獰扭曲，就跟一個怪物一般。

他抑制不住聲音，又再次痛苦的哀嚎了起來。

天上又開始灑落那種黏膩的東西了。

就這樣，每當他發不出聲音時，那少年就會猛地揮下錘子，然後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他發出慘叫，讓那些腥臭的東西灑落，之後等他痛得發不出聲音之後，他又會用力砸下，換來新的哀嚎。

可他還是活著。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活著，他明明已經變成了一個肉餅，再撒點調料都能放到鍋裡煎炸，然後熱氣騰騰的上桌，金黃酥脆，除了腦袋可能會難看的跟燒焦的樹樁一樣，其他完全察覺不出什麼異常。

對啊，人沒了心臟還能活嗎？呼吸都滿是血腥還能活嗎？

他是在做夢嗎？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會出現這樣荒誕的場景？

那難以理解的聲音還在腦海中游蕩，從這邊盪到那一邊，無止無休，反覆迴圈，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靈魂裡一樣。

想死！好想死！好痛！

他腦袋不停顫抖，彷彿要爆炸了一樣。

但，下一錘還是沒有落下。

為什麼沒落下，快點落下砸掉他的腦袋啊！

他很想怒吼，可是他除了咕嚕和噗嘰聲，什麼也發不出。

天上開始灑落東西了。

不是什麼其他，是一些他很熟悉的東西，鹽，辣椒粉，孜然.....

血液沾染上那些東西后，與其融入在一起，痛苦的程度更上一層樓，不過不知道是已經麻木了還是什麼，他雖然反應也很劇烈，但覺得也還能接受。

不過，他們要幹什麼？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在他一邊怒吼一邊死瞪著眼睛的時候，那些怪物動了。

從下方開始，它們開始一點點的吞噬他的已經化作爛泥的身體，冰涼順滑的觸感極好的緩解了他部分的疼痛，然而他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的身體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到最後已經快要只剩個腦袋了。

哈，這不也挺好的，終於，終於要結束了。

就在他如此想著，無神的望著怪物頭上空無一物的虛無的時候。

怪物們的動作停了下來，再沒有動作，再沒有動作。

只留下了他一個腦袋，失神的望著那些圍著他的怪物，和那個舉著錘子的少年。

永遠。

永遠.....

“唔！”

“啊啊啊！”

“哇！”

殺戮之都的寂靜隨著那條大蛇的眼眸睜開徹底被打破，從這裡開始，到那裡為止，無數的地方傳來無數的崩潰的，絕望的聲音，他們流著淚，他們表情猙獰如惡鬼，他們喉嚨裡發出不似人的慘叫，他們睜開的眼睛裡毫無神采。

被周圍那堪稱百鬼夜行的動靜驚醒，殺戮之王終於是從那似夢似醒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輕呵了一聲，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區區一個大魂師竟然連我都能影響，要是剛剛殺了我的話，估計我也來不及反應吧。”

他隨手將身邊的一個魂鬥羅塞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讓我來找找，你現在在哪呢？”

“要是被我找到了的話，可就要乖乖的，乖乖的.....”他一邊吃著，一邊說著，明明是激動無比的聲音，表情卻如同傀儡一般僵硬，唯有肚子裡的東西在不停蛄蛹著。

而就在殺戮之王行動之時，少陽坐於陣法的中心，感受著周圍那堪稱無盡的絕望與癲狂，身上的一百零八隻猩紅眼眸正在緩緩閉合著，肌膚再度恢復了以往的白皙，只要再過一點時間，他就能完全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