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地下空間裡，我手持符紙，目光緊盯著眼前這個若隱若現的小厲鬼。它的形態飄忽不定，時而凝實時而虛幻，散發著淡淡的幽光。我能感受到它身上蘊含的怨氣，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

“再敢胡來，我也只好對你出手了。”我晃了晃手中的符紙，語氣中帶著威脅。符紙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金光，那是道家法力的象徵。

小厲鬼懸浮在半空，似乎在權衡利弊。它的目光在我和符紙之間來回遊移，最後輕輕點了點頭，那動作竟帶著幾分人性化的猶豫。

“很好，既然你願意配合。”我稍稍放鬆了些，但仍保持警惕，“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小厲鬼飄向牆角，指著那裡說道：“那邊埋著一個罐子，那具骸骨是我的遺體。你幫我把它挖出來，我就能回去了。”它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皺起眉頭：“既然你知道位置，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頓了頓，又問道：“還有，蘇唸的道行比我高得多，你是怎麼制住她的？”

“那地方......”小厲鬼的聲音有些發顫，“撒了藥粉和符紙，我根本靠近不了。下面還壓著些東西。”

“壓著什麼？”

小厲鬼搖搖頭，轉而解釋道：“至於蘇念，其實是師父留下的結界。第一個闖入的人會被困在裡面，無法逃脫。”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緊：“什麼叫無法逃脫？她還能恢復嗎？”我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小厲鬼似乎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得看她自己的本事。夠強就能出來，不夠強......”它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我在原地來回踱步，焦慮感越來越強。地下室的空氣彷彿變得更加粘稠，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對了！”小厲鬼突然出聲，“我想起來了，師父說過，外力也能破解結界。不過......”它遲疑了一下，“破解的人會很痛苦，搞不好會丟命。”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快步走到牆角，開始挖掘。地面異常堅硬，像是被某種力量加固過。我用盡全力才突破第一層，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小心點，”小厲鬼在一旁提醒，“下面是雄黃層。”

果然，淤泥下露出了一層紅色泥土。雄黃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小厲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找來幾片樹葉包住手掌，繼續挖掘。雄黃層不算厚，但混合著烏鴉血，形成了一層堅硬的屏障。挖掘的過程中，我能感受到某種力量在抗拒著我的行為。

終於，一個黑色的罐子顯露出來。小厲鬼變得異常興奮，但因為雄黃的存在，始終不敢靠近。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罐子，當看清裡面的景象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透明的罐子裡盛著褐色液體，質地如同油脂卻沒有凝固。液體下方蜷縮著一個老鼠大小的乾屍，五官模糊不清，散發著難以形容的詭異氣息。

“這就是我！”小厲鬼的聲音充滿喜悅。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罐子：“這是你？不太可能吧。”

“真的是我。”小厲鬼解釋道，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我三個月就離開母體了，火化後只剩這麼大。罐子裡是各種動物的屍油，只有泡在裡面我才能存活。”

一旁的陳老哥終於忍不住了，轉身劇烈嘔吐起來。空蕩的地下室迴盪著他的乾嘔聲。

我強忍著不適，催促道：“別廢話了，快從蘇念身上出來，我帶你們上去。”

“好。”小厲鬼答應得乾脆，對著罐子輕輕吹了口氣。

蘇唸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下，我一手抱著罐子，一手扶住她。罐子貼在胸前，那份冰涼透過衣服滲入面板，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陳老哥，你選一個幫我。”我看向總算緩過來的陳老哥。

他擦了擦嘴角，臉色仍有些發白：“能讓我背蘇念嗎？那罐子...實在太噁心了。”

“行，你帶蘇念上去吧。”我點點頭，感覺體力正在快速流失，“我現在體力也不太好。”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休息，精神和體力都在崩潰的邊緣。看著陳老哥揹著蘇念安全上去，我將罐子緊貼胸口，示意他們拉我上來。

就在繩子剛要提起的瞬間，我突然察覺到了異常。地面的某處，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等等！放我下來！”我急忙喊道。

“怎麼了？不上去了？”罐子裡傳出小厲鬼焦急的聲音。

我把罐子輕輕放在地上：“當然要上去，我發現了點東西。”

朝著一處格外厚實的淤泥走去，我小心試探。沒想到一腳就陷了進去，淤泥鬆軟得不正常。藉著微弱的光線，我看見了淤泥中露出的一角——那似乎是一根鼓棒！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這個發現可能會改變很多事情。地下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連小厲鬼也安靜下來，只有遠處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緊繃的神經。

彎下腰，我開始仔細清理淤泥。隨著越來越多的淤泥被清理，一個完整的形狀逐漸顯現。那確實是一根鼓棒，而且看起來年代久遠，木質已經開始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