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佈的天空下,陳老哥死死拽著我的胳膊。他的眼中閃爍著焦慮,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林夏,你的身體剛恢復,這口枯井實在太危險了。”陳老哥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抬頭望向天空,烏雲壓得更低了。已經過去半個時辰,蘇念那邊依然毫無動靜。寒風呼嘯著掠過村莊,捲起地上的枯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陳老哥,再不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我沉聲說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口散發著陰森氣息的枯井。
陳老哥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到一絲動搖。但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手,轉身從旁邊的雜物堆裡翻出一捆結實的麻繩。
“千萬當心點,遇到危險就大喊。”他一邊檢查麻繩的結實程度,一邊叮囑道,“我和其他人就在上面,隨時可以把你拉上來。”
我點點頭,雙手扒住佈滿青苔的井沿。潮溼的觸感讓我不由得皺眉,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深吸一口氣,我慢慢往下滑去。
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井壁上長滿了滑膩的青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朽氣味。隨著下降的深度增加,光線越來越暗,溫度也在不斷降低。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手心開始滲出冷汗。
終於,雙腳觸到了鬆軟的泥土。我鬆了口氣,環顧四周。
“到底了!”我衝著上面喊了一聲,聲音在狹窄的井壁間迴盪。
四周幾乎漆黑一片,只能藉著頭頂投下來的微弱光線勉強視物。地上鋪滿了腐爛的枯葉,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
我貼著井壁慢慢移動,仔細觀察著每一處細節。突然,一塊異常的區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裡竟然沒有青苔,光滑得不太自然。
蹲下身子仔細檢視,我發現地上赫然有一雙清晰的腳印!這腳印很新鮮,看起來是不久前留下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輕輕推了推那塊光滑的井壁。“吱呀”一聲,竟然推開了!一個不大的密室出現在眼前。
密室裡的空氣更加陰冷,但比外面乾燥許多。藉著從外面透進來的微光,我看到蘇念就站在門口,背對著我一動不動。
“蘇念!”我快步上前,卻在即將碰到她的瞬間停住了。
這個密室雖然面積不大,但佈置得很齊整。一張簡陋的木床,一個破舊的書桌,還有幾個裝滿雜物的木箱,顯然有人在這裡長期居住。
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蘇唸的胳膊,卻被那冰冷的觸感嚇了一跳。她的身體僵硬得不像活人。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
一個陰森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我猛地轉身,卻什麼都沒看見。空蕩蕩的密室裡只有我和蘇念兩個人。
“你根本察覺不到我。”那個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那個瘦和尚已經被我滅了,你現在孤立無援。”
我默默結了個手印,準備動手。雖然看不見對方,但我能感覺到這個小厲鬼就在附近。
“你敢動手,她就活不成了!”小厲鬼尖聲喊道。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貿然行動。現在蘇唸的情況確實很不對勁,她整個人就像一具冰冷的雕像。
“有話直說吧,答應我別讓她受苦。”我壓下心中的焦躁,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要葬在這裡,不要去荒冢坡!”小厲鬼激動地說,聲音裡帶著哭腔。
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我能感受到它情緒的劇烈波動。密室裡的物品開始輕微震動,幾張紙片無風自動。
“這個...我做不了主,得問問村長。”我試圖安撫它的情緒。
“那誰能做主?”小厲鬼的聲音顫抖起來,帶著深深的絕望,“我渴望有個溫暖的港灣,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怎麼就這般艱難?我連出生都沒出生,就被人強行帶走了!”
我心裡一陣酸楚。這個還未出世就被強行帶離母體的嬰靈,確實可憐。它的怨氣不是無緣無故的。
“給我點時間,我這就去找村長商量。但你要答應我,在這期間不能傷害任何人。”
“你最好快點。”小厲鬼冷冷地說,“如果得不到答覆,我就讓全村人都不得安寧!”
我趕緊讓陳老哥把我拉上來。村長已經在井邊等著了,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把情況和小厲鬼的要求說了,村長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這絕對不行!夭折的嬰兒不能進先塋,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村長拄著柺杖,聲音洪亮。
“村長,這孩子是被人強行取出來的,按理說應該和母親葬在一起。”我急切地說,“它現在已經成了怨靈,如果不解決...”
“規矩就是規矩!”村長寸步不讓,用柺杖重重敲擊地面,“一旦破例,整個村子的風水就完了!到時候遭殃的是全村人!”
“可是現在風水已經被破壞了。”我無奈地說,“如果不答應它的要求,後果會更嚴重。您也看到了,這些天村裡發生了多少怪事。”
“哼!老祖宗的規矩不能破!”村長倔強地說,“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行!”
就在這時,陳老哥也開口了:“村長,那畢竟是我弟弟的孩子,就讓他們葬在一起吧。我們自己動手,不會麻煩您。”
“這事我說了算!你們要是再說...”
“轟隆!”
一聲巨響從井下傳來,震得地面都在顫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枯井的井口突然開始崩塌!
碎石和泥土紛紛落下,揚起的塵土遮蔽了視線。人群驚慌失措地後退,有人發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