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青五娘遠去的身影,思緒有些飄遠。夜色漸深,院子裡只剩下幾聲蛙鳴,偶爾有螢火蟲飛過,在黑暗中留下微弱的光點。
說來也怪,為什麼會把一個山靈和一隻黃皮子聯絡在一起?這兩者風馬牛不相及。潮溼的夜風吹過,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黑七爺都能化成人形,青五娘想必也有這本事。只是不知她化成人形會是什麼模樣?我不由得想象起來,會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還是個妙齡少女?
“發什麼呆呢?”蘇唸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我趕緊搖頭,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沒什麼,就是在想黃小七現在怎麼樣了。”說這話時,我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了院子的角落,那裡還殘留著昨晚打鬥的痕跡。
“放心,山靈沒那麼容易受傷。”青五娘站在廊下,月光給她披上一層朦朧的銀紗,“黃小七隻是些皮外傷,等到明天就可以和她見面了。”
回到老宅,我整個人癱在床上,渾身的疲憊一下子湧了上來。木床發出吱呀聲,彷彿在抱怨我的粗暴動作。房間裡飄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混合著草藥的苦澀,讓人昏昏欲睡。
“好好休息。”青五娘丟下這句話就去了蘇唸的房間,腳步聲在老舊的木地板上格外清晰。
這兩人又在密謀什麼?我心裡有些不爽,悄悄爬起來想去偷聽。可是門把手拽了好幾次都紋絲不動,就像被什麼東西死死封住了一樣。我甚至能感覺到門後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
算了,我苦笑著搖搖頭,慵懶地倒回被窩裡。這一天實在太累,從遇到葛明開始就沒消停過。床頭的老式鬧鐘滴答作響,像是在催促我入睡。沒多久,我就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進屋裡,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斑。院子裡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還有鄰居家孩子嬉鬧的笑聲。
“蘇念?”我喊了一聲,房間裡空空如也,只有她的行李還在原處。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熱的水,看來她剛離開不久。
正想著,蘇念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大把草藥,藥香四溢:“你醒了?黃小七在院子裡等你呢。”她的頭髮有些凌亂,看來採藥並不輕鬆。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隻黃皮子在院子裡追著雞跑,鬧得雞飛狗跳。那隻黃皮子毛色金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動作靈活得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小七!”我快步走到院子裡,清晨的露水打溼了我的褲腳。
黃小七一見我就停下了追逐,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腳邊,尾巴歡快地搖晃著:“林夏,你可算醒了!”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聽不出絲毫疲憊。
她突然對我深深鞠了一躬,動作莊重得不像一隻黃皮子:“要不是你昨天及時出手相助。”
“別這樣。”我連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也是為了幫我對付葛明才受傷的嗎?傷勢怎麼樣了?”我蹲下身,想看看她身上的傷。
“小傷而已。”黃小七甩甩尾巴,毛髮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就是當時太大意了,要不然葛明也不會得手。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非宰了他不可!”
說這話時,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兇悍的氣息,院子裡的雞都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畢竟黃小七雖然是山靈,但道行還淺,情緒波動太大可不是好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黃小七很快平靜下來,尾巴重新歡快地搖晃起來,“五娘姑已經幫我報仇,那傢伙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鬆了口氣,笑著說:“是啊,葛明已經伏法,咱們都安全了。”陽光重新變得溫暖起來,院子裡的雞也開始繼續覓食。
“對了林夏。”黃小七從身後不知道哪裡掏出一包藥材,遞給我,“這些都是對你有用的,交給蘇念處理就行。”藥包上還帶著露水的痕跡,看來是剛採的。
我連聲道謝,卻聽她又說:“五娘和七爺要去閉關了,這段時間有事可以找我幫忙。”她的語氣輕鬆,但我卻聽出了幾分擔憂。
“又閉關?”我有些著急,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藥包,“他們怎麼這麼忙?”想到要獨自面對那些詭異的事,我就感到一陣心慌。
“這已經是他們近幾百年閉關最短的一年了。”黃小七理所當然地說,尾巴輕輕拍打著地面,“按往常規矩,他們一個月才出來三天呢。”
我暗自嘆氣,但也知道這事無法改變。況且還有黃小七在,我自己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應該能應付。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一些不安。
我找來兩顆新鮮雞蛋給黃小七當早餐,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完。她的鬍鬚上沾著蛋黃,顯得有些滑稽。吃完後,她舔了舔爪子,就一溜煙跑走了。
把藥材交給蘇念後,她二話不說就把藥扔進鍋裡熬製。整整三個時辰,我都快睡著了,藥才熬好。期間,蘇念一直在灶前忙碌,時不時往鍋里加水或者調整火候。
“全部喝掉。”蘇念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藥味嗆得我直皺眉。
我皺著眉頭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讓我忍不住乾嘔。蘇念遞來一杯溫水,我連忙漱口。
“林夏!”
剛放下碗,就聽見院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這聲音一響起,我就覺得腿肚子發軟。每次富貴來找我,準沒好事。
“富貴?你家又出什麼事了?”我下意識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
“不是不是。”富貴連連擺手,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我家都好著呢。”
我鬆了口氣,把他讓進屋倒了杯茶。茶水的熱氣裊裊上升,帶著一股淡淡的茶香。
“那你找我什麼事?”我坐在他對面,注意到他的眼圈發黑,看來這幾天沒睡好。
“是這樣的。”富貴掏出兩根菸,見我擺手拒絕後繼續說,“我有個小學同學最近遇到點邪事,想請你幫忙看看。”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顯得很是焦慮。
我正想休息幾天,但富貴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屋外蟬鳴陣陣,夾雜著遠處傳來的狗叫聲。
“我這同學叫林河,在鎮上開個賣豬肉的鋪子。一個月前我去買肉,發現店關門了。打電話問情況,是他爸接的。”富貴的聲音有些發抖,菸灰掉在褲子上都沒注意。
富貴深吸一口煙,煙霧在陽光下形成一道薄紗:“他爸說林河被雷給劈瘋了!”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怎麼回事?詳細說說。”屋裡突然安靜下來,連蟬鳴聲都似乎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