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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這世上註定只有一個絕代無雙的酈長亭

陽拂柳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房間冰冷的地面上,外面明明是豔陽高照,可她內心,卻是陰暗無邊。

她等了一夜,都沒等來酈震西和錢碧瑤的訊息,不得不派出自己的親信去前廳打探,誰知,親信才將離開院子,就被陽夕山逮了回來。

陽夕山很明確的告訴她,錢碧瑤被罰跪祠堂,最少一個月,酈震西也被酈宗南處罰不準踏出房門半步,陽拂柳最後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她知道,事到如今,只有兩個人能幫自己,一個是陽夕山,一個是她自己。

可無論她怎麼懇求和裝可憐博同情,陽夕山都不再相信她,不僅如此,還要跟她劃清一切干係和界限。也就是說,陽夕山要徹底放棄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了。任由陽拂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陽夕山仍是面不改色頭也不回的走了。

陽拂柳早就知道,陽夕山有重回北遼的野心,而一旦有機會回到北遼,陽夕山如何會帶自己這個累贅呢?倘若她還是以前的陽拂柳,那麼陽夕山帶她回去,還可以藉著聯姻為他自己鋪磚搭橋,可現在自己的名聲成了這樣了,北遼再民風開放,也容不下自己這般名聲進入北遼皇族!她陽拂柳的一切就這麼毀了?

徹徹底底的毀了?

陽夕山離開後,不過三五天時間,關於她找小官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一幕已經成了天橋底下說書的最受歡迎的一個橋段,但凡說到她的故事,來往百姓必定是駐足停留,一定要聽個完整過癮,有些人都聽了十幾遍二十幾遍了,可一旦碰上了,也會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計,湊熱鬧的在聽一遍。再加上說書的那張天花亂墜的嘴,簡直就將陽拂柳給描述成了一個夜夜做新娘日日換男寵的女人,總之是世人所有能聽到的難聽的話,都別用在了陽拂柳身上。

更是將陽拂柳之前在凌家書院如何勾搭書院的男學生,又是如何橫刀奪愛北天齊,打壓李貞福的故事都濃墨渲染了一番,更是將那幾個因為陽拂柳而被趕出書院的學生的故事也編了進去,一時間,前幾日從說出的口中說出來的還是:北遼嬌女陽拂柳,夜深人靜思雲雨,不帶銀子只帶穴,瓊玉樓裡走一遭,妄想空手套白狼,誰知朗心只認錢,莫怪扒光扔大街!還是這般開場白呢!

這才過了幾天,開場白竟是變成了:一代嬌女陽拂柳,閨中寂寞頻自摸,自摸不夠找小官,小官難解隨時火。書院裡面聲浪起,一浪還比一浪高!一女十男不是夢,夢醒之後身子爛!

這還是說得好聽的,至於那些將陽拂柳和青樓小官以及京都其他世家公子,甚至是跟北天齊之間如何洞房的故事編出來,只要想聽,多花幾兩銀子就能單獨聽說書的繪聲繪色的講出來,簡直是比身臨其境還要來的過癮刺激。

而說書之人當中,又有那天親眼目睹陽拂柳一絲不掛在大街上的樣子,一邊聯想著那天的場景,一邊唾沫橫飛的說著,很快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眾人都不覺得這是說書的杜撰出來的,都是信以為真。

陽拂柳三個字,一時成為整個京都街頭巷尾被提及最多的名字,當然,出的不是好名!

已經在酈家蜷縮了五天的陽拂柳,聽著自己的隱衛打探回來的訊息,整個人陷入崩潰的臨界點。趕走了隱衛之後,她雙手捂著臉,每一根手指都泛出蒼白森然的僵硬,手背青筋迸射,彷彿是恨不得將手指嵌入自己身體一般。

此刻,屋內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了個一乾二淨。酈家之前安排給她的幾個丫鬟婆子也悄無聲息的被酈宗南撤了回去,偌大的院子,除了她身邊的幾個隱衛,空蕩蕩的就像無人住在這裡。就是那幾個她一手栽培起來的隱衛,這幾天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畢竟,在這之前,無論是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面前,她陽拂柳都是一副溫婉得體落落大方又高貴優雅的氣質,可是現在呢?她的身子早就被成千上萬的京都百姓看過了,連瓊玉樓都伍紫璃都跟著一同冤枉她,有了伍紫璃的話,還會有誰懷疑她不是去找小官的?

她想要自辯,都沒有勇氣出門面對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

原以為,拋給酈震西和錢碧瑤一個足夠大的誘惑做餌,就能讓他們幫自己的忙,將酈長亭也給拉下水來,到時候酈長亭就是幫也得幫,不幫的話她更加有話說了!待事情告一段落,她再製造出關於酈長亭不利的傳聞來,人們就會漸漸淡忘她這一出,甚至相信她是被酈長亭陷害的,而轉而將矛頭對準了酈長亭!

可誰知,事情到了今天,竟是愈演愈烈!

為什麼今天成為千夫所指的不是酈長亭?!

為什麼不是她?

陽拂柳越是不想想到酈長亭,可偏偏在她眼前,在她腦海裡,一遍遍浮現和閃過的都是長亭那張明媚如昔又清冷傲然的面容,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自信灑脫,絕世無雙。似是在用那雙會說話的清冽寒瞳冷冷的嘲諷她:這世上會有無數個不知死活的陽拂柳,但是註定只有一個絕代無雙的酈長亭!

“酈長亭!賤人!你該死!你該死!!”陽拂柳一邊喊著,一邊拔下頭上髮簪,狠狠地朝著空氣揮舞著,彷彿如此,劃傷的就真的是長亭。

就在這時,一道沉悶的聲音自前廳一處角落裡響起,陽拂柳回過神來,驚懼之餘,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自前廳的地道鑽了上來。

“這酈家的地道還真難走!拂柳,要不是為了見你,本小姐如何能鑽這骯髒潮溼的地道呢!”

此刻說話的正是剛剛從地道鑽出來的水笛兒。

很久不見,水笛兒明顯變了很多,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情,都多了幾分粗俗,市儈,甚至是滄桑風塵。

陽拂柳看著突然出現的水笛兒,愣了半天,卻是不忘將手中髮簪對著咽喉的位置,佯裝剛才是要選擇自盡,而不是產生了幻象,想要要了酈長亭的命。

“拂柳!別……別這樣!你這樣為何想不開呢!快放下!放下來!!”水笛兒一邊喊著,卻也不敢輕易上前,萬一再劃傷了她的臉怎麼辦?國師養父對她已經漸漸沒了興趣,甚至是時常躲著她了,倘若她這張臉再毀了的話,豈不是連養父都不管她了?

“嗚嗚嗚嗚……笛兒,你不知道……我現在真是生不如死啊,外面的人都那麼看我,其實這根本就不是真的,我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嗚嗚嗚,我好痛苦,我生不如死啊!”

陽拂柳一邊說著,一邊將髮簪抵在自己咽喉上。

之前,水笛兒看到陽拂柳握著髮簪瘋了一樣四下揮舞,嘴裡還喊著酈長亭的名字,還以為陽拂柳中邪了呢,亦或者是想要殺了酈長亭,現在看到她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看來陽拂柳不過還是之前那個陽拂柳,善良柔弱,任人欺凌。

“拂柳,你可不能死!你死了,那酈長亭那小賤人豈不得意了?她可就是盼著你死呢!你知道嗎?是大夫人暗中派人通知我,讓我來勸勸你看看你的,你也知道,邱冰冰和邱鈴鈴現在自身難保,邱鈴鈴又墜井溺斃,邱冰冰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就只有我還能過來看看你了,你說我辛辛苦苦的爬地道來這麼一遭,你如何好讓我看到你出事呢?”

不得不說,經過了幾個月的改變,水笛兒嘴皮子功夫倒是進步了不少,只是這行為做派卻是愈加粗俗不堪,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水笛兒的話正好給了陽拂柳下臺階的機會,她一邊哭著,一邊順勢將髮簪扔在地上,旋即抱著水笛兒放聲痛哭。

好在錢碧瑤還記得這個地道,還能聯絡在外面的水笛兒,要不然等錢碧瑤一個月之後離開祠堂,那就真的什麼都晚了!

陽拂柳抱著水笛兒痛哭流涕,似是要將過去幾天發生在她身上的壞事全都一次哭出來。可她又知道,就算哭瞎了眼睛,那些發生了的事情也不可能取消,即便她將來能證明她是被陷害的也沒用,她的身體的確是被那麼多人看見了,而且還有很多人趁亂在她身上腿上摸了很多下,那些人一邊摸著一邊捏著,還說著各種下流的話。

當時她聽到這些話,身上是無數髒手摸來摸去,好幾次她差點氣暈過去,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暈了,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可後來結果又如何呢?就算她沒暈,石風堂的人將她從大街上帶到柴房,她等來的不是自由,而是京都府尹帶人新一輪的折騰。

事到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

“唉,拂柳,你就痛痛快快哭一場吧,事到如今,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也只能過來看你幾眼,安慰安慰你了。”水笛兒輕拍著她後背,這一刻,明顯是有著同命相連的感覺。

想當初,她不也被扒光了扔在非羅巷上嗎?

那般眾目睽睽之下不著寸縷的感覺,長久以來,都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值得慶幸的是,她出事的時候並沒有到街知巷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