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呼喚，如魔咒縈繞在心頭。
長亭伸出手，有一瞬間想要觸碰他線條分明的硬朗五官。
“長亭。”
驀然，一聲呼喚在耳邊響起。
長亭猛地縮回手來。
“餘歡？”
“長亭，不要動。”
長亭準備起身看個究竟，卻被醒來的肖寒摁住了肩膀。
“你放手！”長亭凝眉，冷冷瞪著他。
“如果不是盡餘歡突然出現，你剛才會怎麼做？你別告訴我，剛才那一刻，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明明有了感覺，為何還要自欺欺人？”
肖寒握緊她的手，認真看著她。
“你剛才是裝睡？！肖寒，你真陰險！”長亭回過神來，氣憤的甩開他的手。
“現在問題不是我是否裝睡，而是你的心，對我究竟有沒有感覺？”肖寒再次握著她的手，長亭再次甩開。
“什麼狗屁感覺？我剛剛明明就想一腳踹你下去！”
“長亭！！”
盡餘歡的聲音再次在馬車外響起。
因為已經到了京都界限，提早回來的盡餘歡早早等在外面，墨閣的車隊又很醒目，盡餘歡遠遠就看到肖寒的紫檀馬車。
“餘歡！”
“你放手啊！”
長亭一邊回應著盡餘歡，一邊大力推開肖寒。
可肖寒此刻卻如同黏在她身上，如何也甩不掉。
“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搶你？”肖寒低吼一聲，在盡餘歡沒出現之前，他還能保持冷靜。
聽到盡餘歡的聲音，如何還能冷靜？
“什麼搶不搶的！你先放開我！”長亭和肖寒在馬車內糾纏。
肖寒能想象到，如果放開她的手，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朝盡餘歡飛奔而去。
“長亭，你就不能聽聽其他人怎麼說嗎？聽聽你姑奶奶的話，聽聽張寧清和司徒笑靈的話！你就會知道，究竟是誰在騙你！！”
肖寒緊緊抱著她，任由她拳腳相向。
他若鬆開手，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投入盡餘歡的懷抱？
“我現在不想知道你有多大的苦衷，我只想你能暫時放過我！讓我自己去尋找答案，可以嗎？我酈長亭不是傻子，不會任何人的話都聽！我有自己的判斷！但是在我做出判斷之前，你沒有權利剝奪我的自由！！”
長亭在肖寒懷裡冷冷出聲。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針尖刺穿肖寒的心。
然，他還是沒辦法鬆開手。
“你答應我，一會見了盡餘歡，不要走過去，我可以帶你走出馬車見見他。”肖寒閉了閉眼睛，聲音蒼涼沙啞。
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妥協。
“……好。”長亭想了想，輕聲答應。
“別妄想騙我，我只會給你一次機會，如果……”
“你太囉嗦了！”長亭不耐的打斷他的話。
肖寒愣了愣，只覺得此刻自己的懷抱透著一股蒼涼寂寥的感覺。
像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長亭……長……”
馬背上，盡餘歡後面的話梗在了喉嚨裡。
當他看到馬車內走出的長亭，在她身側站著面如寒霜的肖寒，這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所做一切都成泡影。
好似又回到了之前，長亭跟肖寒雙宿雙棲的一幕。
“餘歡。”她出聲，不顧肖寒阻攔，徑直跳下了馬車。
“我在！”
盡餘歡高聲回應她。
幾乎是同時，翻身下馬朝她快速跑去。
是他認識的長亭回來了。
“餘歡……啊！”
誰知，長亭才將跑了兩步，就被肖寒從背後拎了回去。
長亭後背重重撞在肖寒胸膛，她氣惱的轉身瞪著他。
“你幹什麼？”
“我們之前在馬車裡面說好了的！”肖寒冷冷出聲，看向她的眼神，眼底盡是無盡痛苦糾結。
“兵不厭詐！你沒聽說過嗎？”長亭橫了他一眼。
“我不管你什麼兵不厭詐，我說過，只給你一次機會！”肖寒皺眉冷聲開口。
“肖寒，現在到了京都！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長亭據理力爭。
“所以，你是以為到了京都就能飛出我的掌心？”肖寒怒極反笑。
“長亭，你沒事吧？”身後，盡餘歡說著就要走上前來。卻被十三等人攔下。
“肖寒，你讓我跟盡餘歡走！我有話要問他！”
“不可能！”讓她見到盡餘歡已經是他的底線！
“肖寒！你無權這麼對長亭！”
“盡餘歡！你又算什麼？”
這一刻，肖寒和盡餘歡同時開口。
長亭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
“長亭要選擇跟誰走，是長亭的自由！你肖寒是墨閣閣主，不是這天下之王！你不能單方面的決定任何人的去留！”
“我是她的夫君！三媒六聘，就差最後的拜堂！現在她只是暫時忘記我！她早晚會記得我是她的夫君！！是我肖寒！！”
肖寒和盡餘歡再次同時開口，兩個人互不相讓。
長亭聽到了他們每個人說的話，可又聽不真切。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誰在說話。
“她現在記得的人是我盡餘歡！不是你肖寒！你為何不能多給她時間讓她冷靜下來！如果你對她足夠重要，她會不記得你嗎？如果是你的話，此時此刻，你會如此？你會不會忘了她？既然忘記，就有忘記的道理！只能說，長亭愛你不夠深！或者她愛的根本不是你！在她心中，愛的另有其人！！”
“我是她的夫君！生生世世都是！不只是這一世！她現在忘了我不要緊，我始終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能熬過這段最煎熬的時光！就在剛才，長亭的表現也讓我相信，她記起我只是遲早的事情！盡餘歡！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想拆散我跟長亭嗎？我告訴你，註定你做任何事都是徒勞！長亭是我的！！”
他們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長亭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
“都別說了！你們非要一起開口？”
長亭捂著耳朵，從不覺得兩個男人吵架是讓人如此崩潰的一件事情。
一個強勢霸道，一個深情桀驁。
但此刻，她的心，更偏向於盡餘歡。
“肖寒！你不讓我跟盡餘歡走，是嗎？好！那就同歸於盡！”
長亭說著，迅速拔下頭上髮簪，直直的朝肖寒胸膛刺去。
“長亭！夠了！！”
肖寒握著她手腕，看向她的眼神掩飾不住的凌亂傷痛。
“是你夠了才是！！肖寒，你放過我吧！讓我自己去追查真相！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我現在不記得你，就是不記得！你非要把我留下來，也只會適得其反！你想要我做的，我現在統統不能給你！而你想我做的，我又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讓我自己找答案吧！”
長亭手中髮簪緩緩掉在地上。
一如肖寒此刻墜落摔碎的心。
“如果你想找的答案就是跟盡餘歡一起，那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可能！”
肖寒堅定看向她，這一刻，不會有人比他更加痛苦。
“肖寒，你口口聲聲說多麼在意我，多麼愛我。你身邊的人也跟我說過很多關於你如何寵護我的故事。我想問你，如果真如你所說那般愛我，現在是否應該尊重我的選擇！難道你所謂的愛就是將我禁錮在你身邊，做你的提線玩偶？”
“酈長亭！！”
肖寒震怒。
在他看來，任何人指責他都無所謂，唯獨長亭的指責他承受不住。
“事實本就如此！！”
“夫人……”
曦兒等人站在一旁看著，也只能乾著急。
“你想調查真相，可以！我陪你！但你決不能單獨跟盡餘歡在一起！！”肖寒態度堅決。
並非他不相信長亭的為人。
而是因為他太清楚長亭的故事了。
盡餘歡是上一世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在她心中有著重要的位置。
如果讓她單獨跟盡餘歡在一起，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雖然之前長亭沒有明說，肖寒也明白，如果上一世盡餘歡沒有死的話，他和長亭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
上一世都沒發展下去的故事，更加不能在這一世發展！
“長亭，算了，就讓他跟著吧。有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盡餘歡出聲安慰長亭。
在肖寒看來，這再虛偽不過了。
二人眸光在空中相遇，火熱廝殺。
“肖寒，你有你所謂最後的妥協，我也有。你願意就跟我和餘歡一起！但是不能再阻止我做其他事情！”
長亭的話，差點氣笑了肖寒。
這丫頭，都忘記他了，這古靈精怪的個性卻是越加明顯。
“回酈家吧。”
肖寒不想再說其他。一路勞累奔波，再加上前幾天的昏迷，她整個人消瘦了一圈，肖寒每每看到，都想將她抱在懷裡安慰一番，可此刻，她需要的顯然是別人的安慰。
過去三年，在她的記憶中，連泡影都不算。
之前對她催眠，看似是有一點效果，可她也只是片刻的遲疑，依舊不記得他們之間那些轟轟隆隆的故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我想騎馬。”長亭趁機掙脫了他，朝盡餘歡走去。
顯然是要跟盡餘歡共乘一匹馬。
“長亭，過來。”盡餘歡也順勢朝長亭伸出手。
眼底滿是滿足的動容。
在得知長亭跟肖寒成親之後，撕心裂肺的過了幾個月，今天，終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