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攤的生意還算不錯,陸陸續續有幾個剛下夜班的工人或者代駕師傅過來吃夜宵。
昏黃的燈光下,人們小聲交談著,吃著面,喝著啤酒,疲憊的臉上帶著一絲滿足。
這種平凡而真實的生活氣息,與剛才龍騰盛世大廈裡的血腥和詭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一邊吃麵,一邊在腦海中梳理著線索。
十一樓的慘案,現場沒有陰邪之氣,死者的死狀卻又如此詭異,不似人力所為。
這和顧北之前遇到的紅衣女鬼的夢魘,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絡?紅衣女鬼只是單純的怨靈,還是說,它與更深層次的邪惡有關?
“吳明,”顧北放下筷子,她似乎吃得不多,只是淺嘗輒止,“你說,這事會不會跟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有關?”
她壓低了聲音,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和恐懼。顯然,經歷了紅衣女鬼的事件後,她的思維也開始向這方面靠攏。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直覺。”顧北抿了抿唇,“我聽樓下的保安說那兩個保安的死法太奇怪了,我總覺得不像是人乾的。而且,我最近一直做那個噩夢,現在公司又出了這種事,我心裡總覺得七上八下的。”
“你的噩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狀似隨意地開口。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麼,就是我來吉成的第一晚開始的。”顧北迴憶道,“那天我坐長途大巴過來,車上遇到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當時就覺得她怪怪的,一直盯著我看。
從那晚開始,我就天天做那個紅色的公交車,還有一車孕婦的噩夢。”
我愣了一下,無奈笑笑,真是,我自己都被剛才的畫面震撼到記憶都衰退了麼。
吃完麵,付了錢,我們準備離開。
夜更深了,街上的行人愈發稀少,只有路燈不知疲倦地灑下清冷的光。
坐進車裡,顧北發動了車子,卻沒有立刻開走,而是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龍騰盛世大廈。
那座在夜色中依舊燈火通明的建築,此刻在她眼中,彷彿成了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
“吳明,你說......我們公司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我聽說有的地方風水要是不好,就會產生很多不好的影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心中也是疑竇叢生。
“對了,顧北,你的辦公室在幾樓?”我隨口一問,想從另一個角度看看是否有什麼異常。
顧北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龍騰盛世大廈高層的一個方向:“我辦公室在二十樓,就是那裡,從左邊數過來第三個亮著燈的窗戶,視野特別好。”
我凝神望去,二十樓,那個位置確實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燈,在整棟大廈無數熄滅的窗戶中,顯得有些突兀。
然而,就在顧北的手指剛剛落定的瞬間,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瞳孔猛地放大,嘴巴張開,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啊!”
那聲音淒厲,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我心中一凜,猛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以及她驚駭的目光望去。
只見在龍騰盛世大廈二十樓,顧北所指的那個辦公室窗戶後面,一道模糊而窈窕的紅色身影,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那身影穿著一件如同鮮血般刺眼的紅裙,長髮披散,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正直勾勾地,隔著遙遠的距離陰冷地注視著我們所在的位置。
是那個紅衣女鬼。
夜風彷彿在這一刻都凝固了。
顧北辦公室窗後的那個紅衣身影,就像一幅用鮮血和怨念勾勒出的恐怖畫卷,死死地釘在我和顧北的視網膜上。
“是她,是她,吳明,就是那個女人,我夢裡的那個女人。”顧北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她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裡,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沉聲道:“別怕,有我在,它暫時過不來。”
青玉官印早已在我眉心自行浮現,散發出淡淡的青光,一股無形的威嚴以我為中心瀰漫開來。
那遠在二十樓的紅衣女鬼似乎也感應到了這股力量,窗後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立刻消失,依舊保持著那個陰森的姿態,冷冷地注視著我們。
這孽畜,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我眼神一寒,凝神細看。
雖然距離遙遠,但在官印的加持下,我的目力遠超常人。
那紅衣女鬼的身形比之前顧北描述的更為清晰一些,依舊是那件舊款的紅連衣裙,顏色卻比記憶中更加鮮紅,彷彿是用血浸染過一般。
她的頭髮溼漉漉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隱約可見其下蒼白如紙的面板和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即便隔著這麼遠,我似乎也能感受到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怨毒和冰冷,空洞而巨大,大部分都是駭人的眼白。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尋常鬼物見到我陽官官印的氣息,早就該退避三舍了,而她竟然還敢挑釁。
“吳明,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她會不會下來找我們?”顧北牙齒打著顫,聲音裡帶著哭腔。
她雖然是職場精英,見過些世面,但接二連三地遭遇這種超出認知範圍的恐怖事件,心理防線怕是早已瀕臨崩潰。
“冷靜點兒。”我低喝一聲,聲音中蘊含了一絲法力,如同當頭棒喝,讓顧北混亂的思緒稍稍安定了一些。
“有我在她傷不了你。我們先離開這裡。”
現在不是與這紅衣女鬼硬碰硬的時候,對方佔據地利,而且其目的和底細尚未完全清楚。
更重要的是,顧北現在的狀態極差,不宜再受刺激。
顧北被我一喝,雖然依舊恐懼,但總算沒有失控,只是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彷彿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