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鎮子，陽光正好。
但我心裡卻沉甸甸的，像是壓著塊大石頭。
凝印境圓滿帶來的力量感確實讓我信心倍增，可一想到爺爺還在那狐妖手中生死未卜，我心裡就各種不是滋味兒。
“老吳，你說那狐狸精把老爺子抓走到底圖個啥？”白龍跟在我身邊，手裡緊緊攥著他的長棍。
“你說圖財？不像啊，咱家那棺材鋪值錢玩意兒也沒多少。圖色？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
我白了白龍一眼，沒好氣道：“你這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正經的？納蘭前輩不是說了嗎，要麼是為了修煉，要麼是尋仇。”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白龍縮了縮脖子，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替你分析嘛，尋仇的話，老爺子平時與人為善，也沒聽說跟什麼狐狸精結過樑子啊。”
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爺爺一生行事磊落，從未聽說他得罪過什麼厲害的妖物。
我將那幾縷焦黑的狐毛握在手中，運轉官印，仔細感應著其上殘留的氣息。
凝印境圓滿了，感知力確實不可同日而語。
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如同細線，頑強地指向東邊。
納蘭月判斷得沒錯，那狐妖確實是往那個方向逃了。
我們加快了腳步，穿過鎮子的邊緣，朝著荒山進發。
越靠近山腳，人煙越是稀少，空氣中彷彿也帶上了一絲山野的涼意。
就在我們即將進入山林小道時，一陣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傳入耳中。
幾個挑著擔子的山民聚在路邊歇腳，臉上都帶著幾分惶恐。
“真是邪門了，老王頭昨晚上山下套子，到現在還沒回來。”
“何止老王頭，前天李家小子去採藥，也是一去不回。這都第三個了！”
“聽說是山裡出了不乾淨的東西，晚上能聽到女人的哭聲，勾人魂魄呢！”
“可別瞎說，嚇死人了。這幾天晚上誰還敢上山啊。”
我微微皺眉，這群人似乎是隔壁鎮上的。
我走上前去，從身上摸出一包煙來，朝著其中一人遞了過去。
“幾位大哥，打擾一下。我們是外地來的，想進山看看風景，聽你們說這山裡最近不太平？”
那幾個山民見我們面生，又是一副要進山的樣子，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嘆了口氣：“小兄弟，聽我們一句勸，這山最近真去不得。尤其是晚上，邪乎得很！我們鄰鎮三河鎮那邊，靠著這山的村民已經接連失蹤好幾個人了，都是夜裡進山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三河鎮？我心中一動。那狐妖的氣息，似乎也正是指向三河鎮所在的方位。
難不成這些失蹤事件都和那狐妖有關？
我再次凝神感應手中的狐毛，同時將感知力擴充套件開來，仔細辨別空氣中的氣息。
果然，那縷屬於白狐的妖氣，雖然微弱，但確實是朝著三河鎮方向延伸。
而與此同時，我隱隱捕捉到另一股氣息，同樣是妖氣，但與白狐的陰柔狡黠不同，這股氣息帶著一種原始的，野性的兇戾，並且更加新鮮，似乎就在這附近的山林中盤踞。
“老吳，怎麼了？”白龍見我臉色變幻，低聲問道。
我沉吟片刻，對那幾個山民道了謝，拉著白龍走到一邊。
“情況可能有點複雜，那狐妖的氣息確實是往三河鎮方向去了，但剛才那些人說的失蹤事件，我感覺到的妖氣似乎不是那隻狐狸，是另外的東西。”
白龍瞪大了眼睛：“另外的東西，這附近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妖魔鬼怪了，沒聽說過啊？”
我搖了搖頭。
“不好說，但這股妖氣相當濃烈，也更近。我估摸著三河鎮那邊失蹤的人恐怕就是這東西乾的。”
“看來我們得先去三河鎮看看了。”
確實要過去一趟，一來狐妖可能經過那裡，能找到更清晰的線索。
二來嘛，如果真有別的妖物作祟，身為陽官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救爺爺是當務之急，但眼皮子底下的禍患，也不能不管，更何況，這兩件事或許本身就有關聯。
“行，聽你的。”白龍點了點頭，臉上也多了幾分嚴肅，“那咱們現在就去三河鎮？”
“嗯，事不宜遲。”
我們改變了直接進山的計劃，沿著山腳下的小路，朝著三河鎮的方向趕去。
一路行色匆匆，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個規模比我們鎮子稍小些的村鎮輪廓出現在了眼前。
還未進鎮，一股壓抑而恐慌的氣氛便撲面而來。
鎮口冷冷清清，幾個本該在午後閒聊的老人也聚在一起，面色憂慮地低聲說著什麼，看到我們兩個陌生人，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不安。
鎮子裡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許多店鋪都早早地關了門，與我們鎮子平日裡的熱鬧景象截然不同。
看來，山中村民連續失蹤的事情，已經在整個三河鎮傳開了。
我們沒有過多停留，直接找到了鎮子的村長家。
開門的是一個愁眉苦臉的老漢，眼窩深陷，雙眼佈滿了血絲，看上去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聽聞我們是來打聽山裡失蹤事件的，老村長重重地嘆了口氣，將我們讓進屋裡。
“唉，兩位小兄弟，你們可問對人了，也問錯人了。”
老村長給我們倒了兩杯渾濁的粗茶，聲音嘶啞道：“問對人，是因為這事現在歸我管，問錯人，是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他顫抖著手，給我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最早是五天前，鎮西頭的獵戶老王晚上進山檢視陷阱，一夜未歸。
起初大家以為他可能是在山裡迷路或者被野獸困住了，組織人去找了兩天，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緊接著，三天前，以採藥為生的李家小子，傍晚時分說去後山採幾味急用的草藥，也同樣消失了。
昨天，又有一個晚上去砍柴火的村民失蹤。
“三個了，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都是晚上進的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老村長用力捶著自己的大腿，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