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月放下手中的線裝書,那雙戴著墨鏡的眼睛轉向我,平靜無波,卻彷彿能看透人心。
“你的氣色很差。”他淡淡說道,“說吧。”
我深吸一口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一五一十地將這幾晚做的怪夢,和夢裡那個美豔女人的誘惑,以及自己官氣被絲絲縷縷吸走的感覺,都詳細說了一遍。
也包括那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納蘭月靜靜地聽著,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等我說完,他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一股冰涼但精純的氣息探入我的體內,遊走了一圈。
片刻後,他收回手指,語氣帶著一絲凝重。
“你氣機晦暗,陽氣虛浮,根基雖未動搖,但長此以往,必受重創。”
“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急忙開口,“是鬼嗎?可我沒感覺到鬼氣啊。”
“不是鬼。”納蘭月搖了搖頭,吐出了一個我從未在意過的詞。
“是妖。”
“妖?”我愣住了,這個詞只在神話故事或者老一輩的傳說裡聽過,現實中還是第一次接觸。
“妖......跟鬼有什麼不一樣?”
一些山精野怪我知道,存在的時間長了,都會開始誕生意識,但如果說是妖,那跟山精野怪就是兩個維度的東西了。
納蘭月解釋道:“鬼,多為生人執念怨氣所化,受陰司管轄,雖有強弱,但終究是魂體。”
“而妖就不同了,乃是草木鳥獸,甚至器物,得了機緣,開啟靈智,修煉成精。”
“它們不入輪迴,不歸陰司,擅長變化,手段詭譎。有的吸食日月精華,有的,則喜食生人精氣,乃至血肉魂魄。”
他頓了頓,看向我:“能入人夢境,吸食你這陽官官氣的,絕非尋常小妖。從你的描述,特別是那股異香和魅惑之術來看,多半是狐屬。”
“狐狸精?”
我腦子裡瞬間閃過各種話本傳說裡的形象,加之夢境中的女人,完美得幾乎不像話,我幾乎毫無抵抗力。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了上來。難怪感覺不到鬼氣,原來是碰上妖物了。
這玩意兒可比尋常鬼魂難纏多了。
“前輩,我應該怎麼辦?”
“這應該是我問你,你打算怎麼做?”納蘭月反問我,似乎想看看我的應對。
我咬了咬牙,心裡那股火氣和對爺爺的擔憂交織在一起,反而激出了一股狠勁。
“它既然敢來,我就不能讓它舒舒服服地走,倒不如將計就計,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管是妖還是鬼,只要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呵呵。”納蘭月的聲音中似乎提起了些許興趣。
“它這麼喜歡入夢來偷我的官氣,我就主動配合配合,等它放鬆警惕全力吸食的時候,我再突然出手。”
我比劃了一下,接著道:“不過我需要前輩助我,憑我自己沒有辦法抵抗她的魅惑之術。”
納蘭月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他從自己脖頸上解下一塊貼身佩戴的玉佩遞給我。
玉佩通體溫潤,色澤是罕見的淡紫色,上面雕刻著一些古樸的符文,入手便有一股清涼之意直透心脾,讓人紛亂的思緒為之一清。
“這是凝神玉佩,”納蘭月將玉佩遞給我,“以靜心玉髓輔以安魂咒煉製而成,你貼身戴好。”
“今夜入夢,若感玉佩發燙,便是妖物迷惑之力最強之時,也是你心神最易失守之際,屆時務必守住靈臺清明,激發官印之力反擊。”
我握著玉佩,神色凝重。
“多謝前輩!”
“今夜,我會在你房門外守著。”納蘭月補充道,“若有異動,我會出手。”
有了納蘭月的保證和這塊凝神玉佩,我心裡踏實了不少。
晚上,我早早地躺回床上,將那枚淡紫色的凝神玉佩緊緊攥在手心,調整呼吸,摒除雜念。
這一次我刻意放鬆了心神,意識很快如同墜入溫暖的棉絮,四周是熟悉的旖-旎霧氣,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靡靡之音。
來了!
我心中一凜,表面上卻依舊維持著一副沉醉謎離的狀態。
果然,那道穿著白紗的曼妙身影緩緩浮現,比前幾晚更加清晰,也更加誘人。
她蓮步輕移,來到我的床邊,眼波流轉間,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小官人今夜似乎格外熱情呢?”她輕笑著,聲音如同帶著鉤子,直接撓在人心尖上。
她的手輕輕劃過我的臉頰,溫潤揉軟。
見我沒有動靜,她的膽子明顯大了起來,不再像前幾晚那樣試探性地靠近,而是直接俯下身,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著那股獨特的,混合了花香和某種野性的異香。
“官人......”她吐氣如蘭,一隻揉軟冰涼的手撫上了我的胸膛,指尖劃過,帶來一陣戰慄。
與此同時,我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比以往強勁數倍的吸力,從她與我接觸的地方傳來,貪婪地拉扯著我丹田氣海中的官印之力。
這傢伙,果然是衝著我的官氣來的。
“吸這麼快也不怕撐死你。”
我強忍著立刻發動反擊的衝動,臉上露出痴迷的表情,甚至微微張開嘴,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任由她那隻手在我身上游走,另一隻手則環上了我的脖頸。
她的身體幾乎完全貼了上來,隔著一層薄紗,能感受到驚人的揉軟和彈性。
那股吸力也達到了頂峰,我能感覺到官印都在微微震顫,金色的官氣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湧地向她體內流去!
就是現在!
幾乎在她吸力達到最強的瞬間,我緊握在手心的凝神玉佩猛地傳來一陣灼熱感,一股清涼的氣流瞬間湧入我的腦海,驅散了那靡靡之音帶來的最後一絲昏沉。
“妖孽!”
我在心中怒吼一聲,幾乎是本能地,將體內殘存的所有官印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
那並非是用於攻擊,而是更接近一種純粹的,屬於陽官位格的權威性力量的瞬間釋放。
如同煌煌烈日,驟然在這片旖-旎的夢境中炸開。
“啊!”
一聲尖銳到極致,充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慘叫直接在我腦海深處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