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先前並沒有來到這間神堂，剛才情況緊急也沒有留意那麼多，此時靜下心來，突然皺起了眉頭。
“這什麼味兒啊。”
沈靜姝擺了擺手，我無奈笑笑。
這神堂內，到處瀰漫著一股子黃皮子屍臭和血腥的臭味，實在是上頭。
“媽的，這老妖婆真不是東西。”白龍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走到那扇被封死的鐵門前，又用力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發出沉悶的響聲。
“跟焊死了一樣，外面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我沒理會他，快步走到沈靜姝身邊。
“你沒事吧。”
沈靜姝的小臉還有些泛白，但和我們在一起，多少恢復了一些血色。
“沒事，得虧你們機靈，在那老太太手裡，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
我點了點頭。
先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縱然是經理了這麼多事情，可眼下遭遇的秦老太太，絕非先前的惡鬼可比。
“咱們現在暫時是安全了，可還是出不去啊，這是那老太婆的地盤，指不定什麼時候她們就重新過來了。”
白龍的話，似乎是讓沈靜姝想起了什麼，她突然抬起頭，眼圈泛紅，聲音帶著哭腔。
“吳明……那些人……她要把那些人都……”話沒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又捂住了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沉默半晌，那些女人著實可憐，可眼下這情況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那秦老太太似乎還有上家，或者說，另一個地方，和眼下這裡差不多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目光快速掃過這間屋子，除了我們進來的那個被鐵門封死的方向，以及剛才發現的通往牢房的土道，似乎再沒有別的出口。
角落裡堆著被掀翻的供桌碎片，還有那隻被紅娘子頭髮貫穿的雜毛黃皮子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房間正對著門方向的一個破爛神龕上。那神龕大概半人高，木頭材質，油漆剝落得厲害，上面積滿了灰塵，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什麼東西，神像早就沒了蹤影，只剩下空蕩蕩的臺子。
剛才我和黃皮子打鬥的時候，幾乎把這屋子拆了個遍，唯獨這個角落的神龕沒怎麼動過。
“白龍，過來幫個忙。”我指了指那個神龕。
“弄這個幹嘛？這破玩意兒還能藏人不成？”白龍雖然嘴上嘟囔，但還是走了過來。
我沒解釋，走到神龕前仔細看了看。神龕的底座看著有些鬆動，邊緣的縫隙裡似乎有新鮮的泥土痕跡，與其他地方積年的灰塵不太一樣。
“搭把手，看能不能把挪開。”
我和白龍一左一右抓住神龕的邊緣，用力往旁邊一抬。
就聽“嘎吱”一聲，老舊的木頭髮出一道申吟，竟真的裂開了一條口子。
神龕比想象中要沉，我和白龍用盡全力也就把它挪開了半尺。
神龕原本所在的位置，地面露了出來。不是預想中的普通地磚，而是一塊顏色略淺、方形的石板，邊緣與周圍的地磚嚴絲合縫，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下面還有東西？”白龍眼睛一亮。
我蹲下身，用手指摳了摳石板的縫隙，果然是活動的。
“看來這老妖婆還有密室啊。”
我和白龍兩人再度合力將石板掀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陳腐和詭異甜腥的氣味猛地從下方湧了上來。
手電筒的光照下去，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石板下面，是一個黑漆漆的巨大空間，手電筒光亮過處，只能看見黑漆漆的地板，和一些陳列櫃的架子。
在靠近石板孔洞的位置，架著一根黑漆漆的鐵梯。
“要下去麼？”
沈靜姝掃了下面一眼，眼神中明顯有些抗拒。
“我們還有其他選擇麼，趕緊下去吧，不然一會兒老太婆該找過來了。”
白龍看了一眼大鐵門的方向，催促道。
我朝著沈靜姝點了點頭，後者這才猶豫了片刻，帶著手電筒率先順著梯子怕了下去。
我緊隨其後。
白龍也從上面跳了下來。
“吳明，這，這些都是什麼啊。”
沈靜姝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站起身，開始環顧四周，可一抬眼我就愣住了。
“我的個乖乖，這地方......”
白龍順著沈靜姝的手電光看去，也呆住了。
這是個約莫一百多平的空間，放置著密密麻麻的置物架，這些置物架上並非放置著貨品和箱子，而是，一具具乾淨的骸骨。
這些骨頭被處理得非常乾淨，上面看不到一絲皮肉殘留，在手電光下泛著森然的白光。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不少骨頭上，能清晰地看到一排排細密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咬過的痕跡！
“嘔……”沈靜姝再也忍不住，轉身扶著牆壁乾嘔起來，臉色慘白如紙。
她想起了之前在牢房裡聞到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腥氣，想起了那些女人的絕望，瞬間將這一切聯絡了起來。
白龍也是一臉鐵青，喉結滾動了幾下，低聲罵道：“操！這老神婆……她不光抓人害人，還……還吃？！”
我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秦老太太供奉五畜，行事詭異，但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處理收藏人骨的怪癖，甚至這些骨頭上的痕跡……難道是她豢養的那些“仙家”所為？
就在這時！
“噔！噔！噔！”
頭頂，也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暗格上方的神堂地面上，猛地傳來了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毫不掩飾，目標明確，正是朝著我們藏身的這片區域而來！
“不好，那老妖婆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轉身就看見置物架的後方有一扇大門，趕緊扶著沈靜姝，叫上白龍朝著那大門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身後腥風鋪面，一道尖利的怪笑聲從入口處傳了過來。
“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闖進來，既然被你們找到我的寶庫，那也就別走了，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