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也沒說要啊！”
沈靜姝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皺。
那小攤販長得就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瘦瘦巴巴的。
此時他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
“不買你伸手指什麼？小姑娘，你長這麼大買東西都不會麼？少廢話了，蛤蟆我已經幫你摔死了，趕緊拿東西來換！”
地上的那隻蛤蟆身上飄出了絲絲縷縷的綠光。
“要是再不趕緊的，氣兒可就跑了啊！”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買只蛤蟆幹什麼？你明擺著就是欺負人，啊呸！欺負鬼！”
沈靜姝急了，她下意識擼起了袖子，好像要衝過去和那老闆幹仗。
我連忙把她拉到身後。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沒說要買，蛤蟆是你自己摔的，怎麼能強買強賣呢？”
誰知道老闆竟然輕蔑的笑了一聲，然後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倆。
“新死的鬼吧？不好意思，我這兒就這個規矩，我也不想跟你們扯那麼多廢話，趕緊給東西來換，要不然……”
說到這裡，他拖長了音調。
而我的餘光注意到，周圍好幾個壯漢同時扭頭，朝著我這邊看了過來。
明擺著就是一夥的。
嘖，天天上一當，噹噹不一樣！
“算了，當花錢買教訓吧，為了這個跟他們吵起來不值當。”
我小聲的安慰了一句，然後放下揹包開始翻找。
沈靜姝雙手環胸，不滿的哼了一聲。
“真是黑心商家！”
小攤販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
“小妹妹，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我特意看過了我的心是紅，只有肺是黑的。”
周圍幾個人也跟著笑。
“笑個屁！”
沈靜姝一跺腳，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
“少說兩句吧。”
好在我包裡還剩了一些吃的。
我掏出一包餅乾遞給那攤販老闆。
“用這個換可以嗎？”
誰知我這餅乾一拿出來，周圍的鬼全都鴉雀無聲了。
一雙雙眼睛緊盯著我手裡的餅乾，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看見其中有好幾只鬼激動得身體就跟拉麵條似的，變了形狀。
“怎麼了？”
我一開始還沒有搞明白狀況，但是下一秒看到他們的眼神就反應過來了。
只因為我拿的這可是俏貨！
零食！
一般來講，我們這邊祭拜祖先，用的不過就是處理過的整雞整鴨，還有半塊帶尾巴的豬屁股，以及一杯酒，香蠟紙錢自然不必多說。
基本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帶上一包瓜子花生和糖之類的玩意兒。
我出手就是一包餅乾，這對於他們這些山裡頭的老鬼來說，那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心頭無語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當鬼當到這個份上了，還不願意去投胎，有啥勁啊？
“你不反悔？”
那小販三步並做兩步就湊了過來，看上去好像要上手搶了。
這玩意兒對於他們來說是好東西，但對於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哪裡至於反悔？
可我剛張開嘴巴，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一雙鬼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慢著！”
接著，同樣是一個長得很瘦的老頭出現了。
這老頭的頭髮全都白了，但是髮量很多，整個鬼看起來精神抖擻的。
而且他一出現，周圍圍觀的幾個鬼就十分識趣的自己離開了。
一看就不簡單。
那老鬼另外一隻手直接伸手指的那個小攤販的鼻子。
“老李，你又在這裡坑蒙拐騙是吧？！”
被叫做老李的鬼眉頭緊皺，身上的戾氣強了幾分。
“瞎說！是這個小姑娘先要了我的蛤蟆，我給她處理了，她又拿不出東西來換，這個小哥主動把東西拿出來，這哪裡算得上是坑蒙拐騙？明明就是正常交易嘛！”
這傢伙說得理直氣壯，一看就知道沒少幹這種事情。
不過，擋在我面前的老鬼好像很瞭解他。
沒有立即跟他接話，而是繞到了地上那隻被摔死的蛤蟆旁邊。
他癩蛤蟆撿起來，定睛一看。
“哈！本來就是隻要嚥氣的蛤蟆，我估計你你要是手再慢一點，它自己就沒了，這讓人家吃個啥啊？
你這產品不對，還好意思拿人家的俏貨？老李呀，老李，我發現你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這一通話說出來，老李縮著脖子，耷拉著腦袋，嘴裡還不滿的嘟嘟囔囔。
“就算是不新鮮了，那……那也是人家指定的，這……”
“你胡說！我還沒有說要呢，就是好奇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就直接把這蛤蟆給摔了，明明就是欺負我們新死的鬼不懂規矩！”
沈靜姝站了出來，她一點也不覺得害怕，雙手叉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老鬼冷笑一聲看向那小攤販。
“又是老手段，你能不能有點新鮮的？要是再胡攪蠻纏，我可就要把這件事情上報啦！”
老李長嘆了一口氣，戀戀不捨的將眼神從我手裡的那包餅乾上收了回去，然後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我今天運氣不好，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真是的……”
“明明是你訛人在先，為什麼運氣不好，被人戳穿了之後一點也不知羞，哼！”
沈靜姝撅起小嘴來，模樣俏皮可愛。
“好了好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把沈靜姝往後頭拉了拉，然後把目光落在了那老者的身上。
“老先生，謝謝你，這東西您收著吧。”
我將手裡那包餅乾雙手奉上。
老者笑眯眯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連忙接過。
“那老頭子我可就不客氣啦！”
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客氣。
把餅乾接過來之後，還裝作十分不經意的樣子在周圍那群鬼面前揚了揚，臉上簡直樂開花了。
“哎，看你們倆臉生，應該是新死的鬼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包餅乾揣進了懷裡，還雙手抱著胳膊，好像生怕被別人搶了去。
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啊，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剛剛多謝你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你管我叫李叔就行了，大家也都這麼叫我，我以前是管鬼市的，自從，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