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狐魂帶來的疲憊感，遠比想象中要深沉。

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輾轉醒來。睜開眼一瞬，我只覺得神清氣爽，丹田內的青玉官印愈發凝實厚重，流轉的青光也似乎更加溫潤內斂。

凝印境大圓滿的修為，算是徹底穩固下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難得地恢復了平靜。

爺爺的身體在沈靜姝的精心照料和我偶爾渡入的溫和法力滋養下，一天天好轉。

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經能自己下床在院子裡慢慢走動，氣色也紅潤了不少。

老爺子心態好，恢復得也快，時常坐在院裡的老槐樹下，眯著眼曬太陽，偶爾指點一下我修行上的小疑問，或者跟白龍聊些他年輕時走南闖北的見聞。

白龍這小子，自從知道爺爺暫時幫不了他後，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沒再糾結。

他似乎把希望寄託在了未來，平日裡除了幫著沈靜姝照顧爺爺，就是抱著他那面破舊的文王鼓，在角落裡輕輕敲打，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他身上的氣息依舊有些駁雜，那隻半吊子刺蝟仙兒的氣息時隱時現，但或許是心境平和了些，他那張原本有些怪異的臉，似乎也柔和順眼了不少。

沈靜姝還是老樣子，風風火火，咋咋呼呼。白天不是忙著給爺爺熬藥，就是拿著她那根粉色長鞭在院子裡比劃，美其名曰活動筋骨，保持狀態。

她那望氣之術是越來越精純了，有時候我身上法力波動稍有異常，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是圍著我打轉，時不時還會纏著我給她講抓狐妖的細節，嘰嘰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麻雀，給這略顯沉悶的小院增添了不少生氣。

至於那條被畢方託付的小白蛇靈兒，倒是和沈靜姝投緣，經常盤在她的手腕上，一人一蛇，看著還挺和諧。

納蘭月則像個真正的“老幹部”，每天雷打不動地捧著我從鎮上舊書攤給他淘來的各種書籍看，從《資治通鑑》到《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看得是津津有味。

他適應現代生活的能力簡直匪夷所思，除了偶爾會冒出幾句古風濃郁的感慨，以及對電視、手機這類“法器”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外，幾乎與常人無異。

他身上的氣息越發內斂，若非知根知底，誰也想不到這位穿著休閒裝、戴著蛤蟆鏡、偶爾還會哼兩句流行小調的俊朗男子，會是一具活了百多年的前清古屍。

有他在，我心裡確實踏實不少。

我則利用這段時間仔細研究著青玉官印的種種妙用。

凝印境圓滿，不僅是法力的提升，更是對官印許可權的進一步解鎖。

除了每日一次的“通幽”和威力大增的“驅神”，官印本身材質溫潤如玉，堅不可摧，化作青玉尺時，破邪之力更勝從前。

那枚印底的城隍符咒，如今金光流轉，彷彿活物，鎮壓狐魂時展現出的威能，讓我記憶猶新。

此外，我還嘗試著熟悉新煉成的百魂幡。這面幡旗如今氣息深沉了許多，一百零一道魂魄在幡內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在狐妖主魂的統御下，那些厲鬼精魂不再是混亂的烏合之眾，而是隱隱結成陣勢，我只需心念一動，便能引動幡內陰煞之力，威力比之前強了數倍不止。

只是此幡陰氣過重，每次動用，都需小心反噬，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少用為妙。

最重要的，是突破鎮魂境所需的百魂感激之淚。

我內視官印，在那方小小的儲物空間裡，除了鎮壓狐魂後殘留的一些精純魂力外，只有十幾顆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淚珠狀結晶，安靜地懸浮著。

每一滴都蘊含著純粹的感激之情，是那些被我解救、超度的魂魄，在徹底解脫時留下的饋贈。

“目前只有十幾滴，距離一百滴感激之淚的目標還差得遠。”

我喃喃開口，看來這破境之路並非一朝一夕之功。

除了感激之淚，破鏡所需要的陰氣也是上個境界的數倍之多，除了日常吸收外，更多時候還是依靠幫助孤魂野鬼後攢下的功德。

我準備和上次一樣，攢夠一段時間後，才統一到功德司領。

這天，日頭西斜，我正在房中打坐，熟悉著體內圓滿流轉的法力。

忽就聽到小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哭喊聲。

“吳明救命啊。”

這聲音聽起來熟悉，我收功起身，推門而出。

卻見院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圍裙，身材肥胖，滿臉愁苦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那件圍裙，上面滿是碎肉和油脂，我說怎麼聲音這麼熟悉，來人是鎮西頭開肉鋪的老王哥。

“王老闆，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我迎上前去。

老王一見我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喪著臉道：“吳明，您可得幫幫我啊，我家，我家鬧鬼了！”

“鬧鬼？”我有些詫異。

“你們家那幾口殺豬刀，煞氣這麼重，什麼鬼這麼不長眼會去你們家鬧？”

這倒不是我憑空胡說，一般來說，鬼魂都會繞著這些煞氣極重的物件，就跟普通人看到鋒利的東西會下意識感到害怕一個道理。

“千真萬確啊。”老王急得直跺腳。

“吳明，你是知道的，我老王就靠這肉鋪養家餬口。可最近這幾天邪了門了，我每天晚上收攤前，都會把第二天要賣的新鮮豬肉掛在後院的通風處晾著。”

“可第二天一早上去看，嘿，少說也得丟個十斤八斤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遭了賊，可我那後院牆高著呢，門也鎖得死死的，連只貓都鑽不進來，而且......”

老王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恐懼。

“而且，我老婆子晚上起夜，好幾次都聽到後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人咂嘴，就像有人在偷吃東西。”

“我昨晚壯著膽子去看，明明啥也沒看著，可那掛著的半扇豬後臀硬生生就少了一大塊，這不明擺著是髒東西麼。”

“吳明，咱也算是老主顧了，你平日來買肉王哥我都是給你挑最好的，你這次可一定得幫幫我啊，再這樣下去，我這鋪子可就開不下去了。”

聽完老王哥的敘述，我心中大致有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