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斷斷續續，卻清晰地印證了柳青青所言非虛，王德發和王麗確實是殺害她的兇手。
收回神通，我臉色有些發白，饒是我見多識廣，畫面中毫不掩飾的惡意和人性的醜陋扭曲也讓我難以招架。
“情況基本屬實。”我睜開眼，嗓音低沉。
柳青青見我確認，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渾身上下怨氣翻騰。
“陽官大人，殺了他們，我只要他們死！”
她的嘶吼聲在夜空中迴盪，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我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王德發和王麗確實該死，但由我這個陽官直接動手，卻有違天和。
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平白無故去決定誰的生命。
“你先冷靜一下。”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他們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讓他們身敗名裂，受千夫所指，藉助法律途徑懲戒他們，或許才是更好的懲罰。”
柳青青聞言，血紅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動，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怨恨所取代。
“不夠，我要他們死，我要親眼看到他們下地獄。”
看著身前又一次變得暴躁的柳青青，我臉色也是一沉。
“柳青青。”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幫你，但不是用濫殺的方式，我可以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讓他們身敗名裂還你一個清白。”
“但我需要你的配合，你若信我，就暫時收斂怨氣，留在我這裡。若是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走，但我絕不會允許你去濫殺無辜，禍及他人。”
我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官印的力量也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形成強大的威壓。
柳青青在官威的壓制下，身體劇烈顫抖，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怨氣在她周身翻騰不休，時而凝聚，時而潰散。
良久，她身上的怨氣終於平復了一些，雖然眼神依舊怨毒，但那股瘋狂的殺意卻淡了不少。
“好......”她嘶啞地開口，“我信你一次，但你若騙我，我就是化為飛灰也要詛咒你永世不得安寧。”
我無語，卻也鬆了口氣，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她。
“你們先回屋休息吧，我來處理。”我吩咐著。
庭院中只剩下我和柳青青。
“我只能透過法律途徑幫你。”見眾人不在，我這才直截了當地道。
“你若是能給我提供一些證據，譬如人證物證，那是最好不過。”
柳青青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對我的提議有些不滿。
“你已經死了，我若是幫你殺人，就算是殺壞人，不僅會讓我沾染上因果，也會讓你沾染上因果，甚至讓你無法-輪迴。”
“你難道願意一輩子做孤魂野鬼？”
柳青青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人證，肯定沒有。那個山谷很偏僻，當時沒有其他人。至於物證，我也不知道，他們把我推下去後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我也不清楚。”
“一丁點兒都沒有？”
柳青青歪著頭，努力回憶著。
她的魂體因為怨氣的影響，記憶有些混亂。
“好像出事前幾天，王德發鬼鬼祟祟地買過一些白色的粉末，還有很厚的黑色塑膠袋，我當時問他買那些東西幹什麼，他說工地上要用......”
“白色粉末？黑色塑膠袋？”我心中一動。
這很可能是用來處理屍體或者掩蓋痕跡的生石灰和裹屍袋，只是後面他們顯然改變了方案，放棄了在家中殺人，只是這種東西，肯定不會存在太久。
“其他，就沒有了。”
我嘆了口氣，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對了。”
柳青青似是想起了什麼。
“王麗，她很喜歡炫耀，而且藏不住事，她還有一個寫日記的習慣。”
“而且她以前就喜歡在朋友圈炫耀，我死後......她肯定更得意了。”
“這的確算得上是一些線索。”我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張空白的符紙，指尖法力流轉，迅速繪製了一道安魂符。
符籙成型，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此符能暫時安撫你的心神，壓制怨氣，你貼身收好。”我將符籙遞給柳青青。
柳青青接過符籙，符籙接觸到她魂體的瞬間，發出一陣“滋滋”的輕響，冒起淡淡的青煙，但很快就穩定下來，融入她的體內。
她身上的怨氣明顯又減弱了幾分，眼神也清明瞭一些。
“你先去後院那間空置的廂房待著，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以免驚擾他人。”我指了指後院的方向。
柳青青點了點頭，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飄向了後院。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事兒，比想象中還要麻煩。
就剛才柳青青說的那幾條，我不認為那個叫王麗的女人會將這些東西寫在日記裡，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況且，王德發和王麗既然敢下殺手，必然做了周密的計劃。
但無論如何，去看一趟總是沒有壞處。
回到屋內，白龍和沈靜姝都還沒睡，正坐在桌邊等我。
“怎麼樣了？”沈靜姝連忙問道。
我將柳青青提供的資訊和我的推測簡單說了一遍。
“生石灰？裹屍袋？”白龍一拍大腿，“這還不夠明顯麼，肯定是他們乾的，直接報警抓人啊。”
我搖了搖頭。
“你想的太簡單了，僅憑一個鬼魂的證詞和幾袋生石灰的購買記錄，警察根本不可能立案。我們需要更直接和更確鑿的證據。”
“那怎麼辦？”沈靜姝皺眉道，“總不能讓柳青青自己回去殺了他們吧？”
我啞然失笑，說真的，剛才我真有想過拿個錄音裝置讓柳青青回去把王德發嚇得胡言亂語，把一切說出來。
但我知道，柳青青剋制不住自己，她對二人的恨意已然滔天。
真要見了面，就是不死不休了。
“我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我嘆了口氣，這陽官做的，除了幫小鬼辦事，滿足小鬼未了之願，現在都得搞刑偵那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