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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老道士慢條斯理地開口,目光卻緊緊鎖定著我。

“昨日之事,多有得罪,還望吳先生海涵。”

“海涵談不上。”

我端起酒杯,卻沒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聞了聞。

“我只是好奇,道長與張家費盡心機佈下那葬婿,甚至不惜殘害無辜村民,如今又擺下這酒宴,意欲何為啊。”老道士聞言,臉上笑容淡了幾分。

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吳先生,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貧道只想知道,你為何非要插手張家之事,與貧道為難?”

終於開始了麼。

大廳內,燭火搖曳,老道士蒼白的面容在燭光映照下顯得陰晴不定。空氣中瀰漫的酒香和菜香,卻絲毫沖淡不了眼前無形的壓抑和緊張。

“與你為難,道長此話怎講?”我放下酒杯,杯底與桌面接觸,發出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大廳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身為一方陽官,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們草菅人命,用邪法害人,才才不算與你為難?”

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絲冷意,在大廳中迴盪。

老道士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緩緩變淡。

“吳先生,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世間的道理,並非只有黑白對錯那麼簡單。”

他端起酒杯,自顧自地抿了一口,略顯渾濁的眼珠轉向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張家氣運綿長,這是祖上積德,也是天意垂青。”

“那林書文不過一介寒門小子,能被張家看中,入贅豪門,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他命中註定,就是張家這艘大船航行時,用來填補風浪的一塊壓艙石,這是他的價值所在,也是他作為張家贅婿應盡的本分。”

老道士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狂熱的篤信。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順天應人,加速這個過程罷了,用一個註定平凡甚至可能潦倒一生的窮小子,換取張家幾十年的富貴安穩,這難道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貧道道號天行,一生所做即是替天行道,讓資源流向更應該擁有它的人手中,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天意。”

我面色一冷。

真是好一個順天應人,好一個替天行道。

我幾乎要被他的歪理給氣笑了。這老東西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字字誅心,將草菅人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那照你這麼說,弱者就活該被強者吞噬,窮人就活該給富人墊背?這便是你修的道?這便是你口中的天意?”

“不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意本就如此。”

老道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一陣亂響。、

“優勝劣汰,物競天擇,張家有這個實力,有這個運道,那林書文就是他們運道中的一部分。倒是你,強行干預,逆天而行,才是真正的忤逆天意。”

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甚至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模樣,我心中一陣惡寒。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壞了,而是從根上就爛掉了。

跟這種人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老道士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以為然,眼神閃爍了幾下,忽然話鋒一轉,臉上又擠出幾分虛假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吳先生,我知道,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定非常人。

或許你並非貪圖世俗之物,但行走江湖,誰又能離得開錢財呢?”

說著,他拍了拍手。

“吱呀。”

旁邊一扇不起眼的側門被推開,兩個身形彪悍的張家保安吃力地抬著一個沉重的木箱走了進來,重重地放在了我和老道士之間的空地上。

緊接著,又是兩個保安,抬著第二個,第三個進來。

一共三個大木箱,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老道士站起身,走到箱子前,隨手開啟了其中一個。

金光閃閃。

滿箱嶄新的人民幣和金條,紅彤彤、金燦燦一片,散發著油墨的特殊香氣,晃得人眼睛發花。

在燭火的映照下,那些鈔票和金條彷彿帶著一種瘋魔般的誘惑力。

“這裡是一百萬現金和金條若干。”

老道士指著幾個箱子,語氣帶著一種施捨般的傲慢。

“只要吳先生點個頭,答應不再插手張家和林書文的事情,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還不夠,又補充道。

“不僅如此,張家以後所有需要處理的事務,都可以交給吳先生來做,酬勞方面我們絕不吝嗇,保證比你現在開棺材鋪賺得多。”

“我們甚至可以奉你為張家的供奉,地位尊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一百萬現金和若干的金條,加上後續源源不斷的業務往來和尊貴地位,這誘惑不可謂不大。

對於一個普通人,甚至對於許多修行者來說,這都是足以改變命運的籌碼。

老道士顯然對自己開出的條件極有信心,他懷抱雙臂,自信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在他看來,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尤其是在見識過他的手段和張家的勢力之後。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我看著那幾箱子錢和金條,又看了看老道士那張寫滿你一定會答應的臉,忽然笑了。

“呵呵。”

笑聲不高,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鄙夷。

“道長真是好大的手筆。”

我站起身,走到那箱錢面前,彎腰隨手抓起一沓,在手裡掂了掂,然後猛地一甩手。

“嘩啦啦。”

嶄新的鈔票紛紛揚揚散落一地,鋪滿了我和老道士腳下的地面。

老道士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迸發出難以置信的怒火。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我拍了拍手,彷彿沾染了什麼髒東西,聲音冷了下來。

“只是覺得,用這些沾滿了血腥和骯髒的東西來收買我,未免太看不起我吳明瞭,也太看不起我這身陽官頭銜。”

我指著地上的錢,又指著老道士。

“命運或許有其軌跡,但絕非任由你們這些心術不正之徒肆意篡改,玩弄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