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亂哄哄的眾人抄傢伙集合整隊的功夫,蕭大海也被陳老蔫叫醒邊往身上套公服邊腳下加緊趕到前院,在這過程中已經簡單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蕭大海變得嚴肅認真起來,沒想到侄子的訊息還真有收穫,不僅動槍還鬧出人命,那事兒就大了。
這不是一般的混混鬥毆,八成是真鬍子混進城了,心中暗罵狗日的哪個綹子的不打個招呼就敢進城,還敢開槍殺人,真會給老子找事兒!
來到前院看到亂哄哄的一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他媽亂什麼!董明!整理隊伍清點人數!孫超!開啟武庫,沒傢伙的過去領槍!蕭克泰去把老子的馬牽過來!”
“是!”壯班兩個隊正董明孫超以及蕭克泰齊聲答道。
蕭大海一來好似定海神針一般,院子裡瞬間變得安靜下來秩序井然。
蕭震泰看在眼中心中暗想,自己和兄弟兩個咋呼半天都不如叔叔露面喊一嗓子管用,看來這些捕快們還是沒太把兩位少爺當回事。
也恰恰證明了中午蕭克泰所言非虛,蕭大海在縣衙三班確實有力度、有威信、能服眾,地面上的能聽個吩咐就用一個下午把幾個鬍子找到,同樣證明蕭大海在縣衙之外說話一樣好使。
“都頭,在家的弟兄一共四十七人!”董明喊道。
“點三十個人出來,孫超帶著剩餘弟兄保護縣衙,老蔫你帶人把大老爺保護好,出了差錯惟你是問!”
“是!”幾人領命之後馬上行動起來。
“那誰,前邊領路所有人馬上出發!”蕭大海翻身上馬衝著混混何三吩咐道。
隨後何三在前面引路,蕭大海一馬當先帶著包括蕭家兄弟在內的三十來個弟兄趕赴城北娘娘廟。
全速前進之下只用了大概十來分鐘就到了事發地點—燕春樓。
到了地方一看,北城地面上有頭有臉的全到了,手下人馬把燕春樓團團圍住,周邊的酒飯茶肆青樓裡也全是探著腦袋往外看大戲的,吵吵嚷嚷的比趕廟會都熱鬧。
蕭大海翻身下馬,各路頭面人物紛紛抱拳行禮,“蕭都頭來了!”,“蕭都頭好!”,只有蔣文陰沉著臉抱了個拳沒言語。
蔣文剛聽到手下來報,傷的那個弟兄在往醫館送的路上就斷氣了,他現在恨極了樓裡被圍的幾個鬍子,對蕭大海也是心中有氣,要不是聽了你的吩咐給你找人,也不能折了兩個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
蕭大海跟眾人打過招呼來到蔣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謝蔣老弟哥哥領情了,我記在心裡以後事兒上見,另外折了的跟受傷的兄弟要花多少錢我出!”
蔣文聞言面色緩和了一些道,“都頭客氣了,您能找我們辦事是看得起我們,喪葬銀子就不勞您費心了,這點錢我還出得起,我唯一的要求是那幾個鬍子必須死!”
說到最後咬著牙又道,“剛剛手下兄弟來報,傷的那個兄弟還沒送到醫館也折了,兩條人命得血債血償,請都頭給他們報仇!”
蕭大海皺著眉點了點頭道,“老弟放心,包在哥哥身上,一定不能讓你兄弟白死,現在什麼情況?”
“一共四個,抓住兩個,還有兩個在二樓正對樓梯口的屋子裡,我們只要一露頭就會被看見,而且他們手裡有人質我們也不敢強攻。”
蕭大海點點頭又看了看周圍,隨後衝著蔣文以及其他幾個老大說道,“讓弟兄們把手裡傢伙收一收,剩下的交給我們。”這些個混地面的平時發生衝突火併最多也就是動動刀子。
但不代表手裡沒有冒煙的傢伙,這也是蕭大海立下的規矩,在城裡不能動槍。
今天發生了特殊情況,對夥既然動了槍那就不能再讓弟兄們拿著刀抓人了。
蕭大海擺了擺手,“董明,進去盤盤道,看看是何方神聖。”
“是,你們幾個跟著我。”董明指了五個人,端著槍進了燕春樓,到了樓梯口喊道,“樓上的吃橫把的甩個蔓,春點開不開?進框子逛院落也不知會一聲,在哪個梗子插邊?”
過了片刻樓上罵道,“說他媽什麼玩意呢,老子聽不懂,老子逛窯子又不是不給錢憑啥抓我?趕緊把老子兄弟放了再給老子備輛車,不然每隔十分鐘老子就殺一個人!”樓上的妓女嫖客一聽這話馬上開始連哭帶嚎的吵鬧起來。
董明從樓裡出來向蕭大海彙報道,“都頭,裡面是吃生米的,油鹽不進。”
蕭大海在樓門口也聽到了裡面的對話,透過跟蔣文等人瞭解情況得知,樓上連妓女帶嫖客有二十多個人質,實在不好強攻。
但真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備車把人放走,自己這人就丟到家了,這個都頭也沒法幹了,一時間左右為難。
蕭震泰看著局面一時間僵住了,這事是自己惹出來的,如果不是他讓蕭大海幫忙找人,也捅不出這麼大個簍子,已經出了兩條人命,樓上的匪徒又要每隔十分鐘就殺個人質,不能再等了。
“叔,要不讓我試試?”蕭震泰問道,蕭大海這會也有點冒火頭上也見了汗了,聽到侄子開口便回道,“待著你的,試什麼試,這麼多人在這顯著你了?”
“叔,你就讓我試試吧,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要麼強攻要麼就備車放人離開兩條路,樓上就兩個人,下面既然上不去,不如讓我從上面往下試試。”蕭震泰說道。
“你想怎麼辦?”蕭大海猶豫道。
“這座樓高四層,他們只有兩個人看管不過來這麼大空間,你們在樓下假意答應他們的要求吸引注意力。
我從隔壁酒樓搭梯子過去上到樓頂繫繩子倒掛下去在窗戶口打掉屋裡的,另外選個反應快槍頭準的兄弟跟我打配合同時行動解決掉門口那個,您看行嗎?”蕭震泰快速制定好行動方桉道。
這時樓裡傳來一聲喊話,“還有五分鐘,我再看不到車就開始殺人了!”人質們哭爹喊孃的叫罵著讓外面趕快答應劫匪的條件。
蕭大海也急了一咬牙,“他媽的,行,我同意了,準備去吧!”
“還有,我從上往下順用大槍不方便,得借你的大肚匣子使使!”蕭震泰笑呵呵的說道。
他早就盯上了叔叔這支寶貝手槍,奉安兵工廠研製,一開始專供二戰期間營以上軍官使用。
後來戰爭結束管制沒那麼嚴格就流往民間了,但也沒有爛大街,依然很稀有,也不知道蕭大海從哪搞到手兩支,平時輕易不拿出來寶貝的不行。
“你小心點,千萬別出事,回頭送給你都行!”蕭大海咬牙叮囑道。
“放心吧!”蕭震泰接過雙槍愛不釋手的仔細檢查槍身彈匣道。
這邊蕭大海一面親自喊話跟劫匪周旋拖延時間,一面迅速讓人準備好梯子,蕭克泰這時湊到大哥身旁道,“大哥,你讓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你又跟著搗什麼亂?”蕭震泰一瞪眼,“什麼叫搗亂,你從樓上往下走不得有個人幫你往下遞繩子嗎?我力氣夠能幫的上你!”蕭克泰急忙道。
“你,”蕭震泰話還沒說完,蕭克泰扛起梯子就走,“你啥你,別墨跡了趕緊的吧!”
“哎!”蕭震泰一跺腳只能跟上。
簡短結說,梯子被架在了燕春樓跟隔壁的酒樓宴賓樓之間,確定卡結實了以後兄弟倆揹著一盤繩子順著梯子往對面爬。
下面的蕭大海時刻關注著樓上的進度,當看到蕭震泰已經順利爬到燕春樓的樓頂開始在身上繫繩子的時候,把董明叫到身旁囑咐道,“兄弟,全靠你了。”
董明的壓力很大,如果一切順利蕭震泰從窗戶解決掉屋裡那個,他就得在一瞬間躥上樓梯,還要一槍制敵打掉門口那個,這對他的反應能力身體素質跟槍法是個極大的考驗!
深吸一口氣擦了擦手心裡的汗,把德隆式檢查了一遍,子彈上膛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大哥,保證完成任務。”
“好兄弟!”蕭大海重重拍了一下董明的肩頭。
到了這會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蕭大海依然能看清侄子整個人被繩子系在半空中一點點的往下順,再往上看影影綽綽看著樓上往下放繩子的身影很熟悉,仔細觀瞧正是親兒子蕭克泰!
“他媽的這小子什麼時候上去的!”蕭大海一跺腳恨道,這會子沒功夫管那些了,眼看著蕭震泰已經快被順到了三樓,他衝著在樓裡面樓梯口回頭等他指令的董明打著手勢示意他準備好。
但就在蕭震泰即將下到二樓窗戶的時候,周圍那些在酒飯茶肆裡探著頭看熱鬧的人裡突然傳來一聲大喊,“二樓的注意了嗷,窗戶上下來人了!”本來四外都在關注著這場營救行動,馬上到了節骨眼上,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著看結果。
再加上頭一次看到平安縣黑白兩道通力合作,剛剛各家各戶都收到了警告,看熱鬧就悄悄地看,不準大聲叫喊更不準給匪徒通風報信,突然傳來這麼一嗓子,正在二樓焦急等待官府備車的兩個匪徒聽的清清楚楚!
在樓頂往下順繩子的蕭克泰,也被這突然傳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m!”蕭克泰罵了一句然後下意識順聲音望去,可他忘了手裡還在往下順著繩子,繩子上還綁著他大哥蕭震泰!
蕭震泰也聽到了這聲大喊,心底暗道,“不好!”隨後就感到身子一輕隨後迅速下落!
在下落的瞬間蕭震泰就大喊一聲,“打!”緊接著在身體下落到二樓的窗戶口時,看清了一張臉,二十左右歲的年紀,手持一把短槍望著窗外,兩個人看了個臉對臉!蕭震泰甚至能看清這傢伙臉上的痘印。
“砰!砰!”蕭震泰在最後關頭的兩槍,一槍打在了匪徒的鼻樑骨一槍打在了咽喉上,隨後自己應聲跌落,因為是大頭朝下落地,即便樓層不高加上蕭震泰稍微有點側著身子瞄準,可是依然摔到了頭,當場昏迷不醒。
蕭大海在樓下目睹了整個過程,幾乎跟蕭震泰一前一後的也喊了一聲,“打!”隨後就奔向了下落的侄子。
在樓梯口端著槍等待命令的董明聽到都頭的喊聲,一個箭步衝上了樓梯,在看到舉著槍身子衝著樓梯口,腦袋卻被外面喊聲提醒扭向屋內窗戶口望去的匪徒,董明舉槍瞄準“砰”地一聲,正中匪徒太陽穴!
全世界彷佛都停滯了幾秒鐘以後,“轟”地一聲,壓抑了許久的人們掀起了巨大的聲浪,開始紛紛議論起了剛剛從樓頂倒掛身子下來,擊斃匪徒以後大頭朝下落地的年輕捕快是死是活,還有的在問剛剛那一嗓子到底是誰喊的,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樓下的捕快們端著槍衝進燕春樓解救人質,檢視匪徒是否已經斃命不提,單說蕭大海衝到侄子近前,抱起蕭震泰不住的喊道,“震泰,震泰啊,我的兒啊,來人!快送醫館!”
在場眾人手忙腳亂的把蕭震泰放進原本給匪徒預備的馬車裡,急匆匆駛向醫館,這時蕭克泰已經從樓頂翻進燕春樓又快速下到二樓,從另一個窗戶跳了下來一邊追著馬車一邊大喊道,“哥,我哥怎麼樣了!大哥!”
蕭大海看到兒子跳了出來,上前揪住蕭克泰也不說話“啪啪啪啪”就抽了一頓大嘴巴子,蕭克泰被打的鼻子嘴淌血,一邊哭一邊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周圍人總不能一直看著蕭大海打兒子,包括蔣文在內的眾人上前抱住他,紛紛解勸。
剛把蕭大海勸住,蕭克泰滿臉是血的奪過一把大槍,瞪著眼珠子猶如殺神一般,“剛剛誰他媽喊的那一嗓子!給老子找出來我殺了他!”
在場眾人無不驚駭,看樣子這小犢子要玩命了誰也不敢接茬兒,蕭克泰等了半天也沒人回話,怒火更盛,舉著槍奔著記憶中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沖天上放槍,“剛才誰喊的給老子滾出來!.m!”
蕭大海看到兒子像是魔怔了一樣,別再鬧出更大的事,急忙吩咐道,“把這犢子槍繳了,打暈帶回衙門去。”
兩名捕快趙貴、楊河上前抱住蕭克泰乾淨利落手刀打暈,繳了傢伙扔給旁人,把蕭克泰放到蕭大海那匹馬上牽回了衙門。
蕭大海處理了善後事宜,跟幾位頭面人物抱拳道謝,約定過後再聚,另外著重強調務必把喊了那句話的人找到,必有重賞。隨後帶著兩名俘虜,抬著兩具屍體收隊回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