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外加上剛才強行進入琉璃珠,造成的反噬,雲傾月身心疲憊,在準備去休息之前,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了那幅依舊掛在門口處的畫像。
畫像中的那個女人,依然笑得甜美且溫馨,明明和雲傾月有著相同的面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表情。很久以前,雲傾月也曾用這樣的表情看待整個世界,現在的她覺得這個女人的臉上的笑容礙眼無比。
之前雲傾月很想將這幅畫像收起來,可是琉璃珠和黑劍都不同意,她只好讓這幅畫像繼續呆在了原地。
“你覺得我是一個很惡毒的女人嗎?”站在神秘女子的畫像前,雲傾月突然問道。
畫中女子當然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她的笑容依舊溫婉,不論畫再怎麼逼真,她永遠只是一幅畫。
雲傾月輕笑起來:“可是不論別人怎麼看我,我都不會後悔。”
若在復仇的物件當中,只能選擇一個人復仇,雲傾月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雲夢蕊。
徐若雅毀了她人生的開始,可是雲夢蕊卻是不斷在把她逼向死路,從來沒有鬆手過,那十年間,她曾有過數次從地獄爬出來的機會,但每一次都被雲夢蕊硬生生斬斷,每一次她都會跌得更慘。
她前世的人生,就讓今世的雲夢蕊一點點來品嚐。只有這樣,她才能從快要將自己吞噬的仇恨中,清醒過來。
夜深人靜,燈火通明的阜陽城也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某處小院子的燈火還一直亮著。當關宵寒帶著滿身風霜,回到客棧的時候,李運正沉著臉,站在屋內,等待他彙報情況。
“人呢?”沒有虛偽的客套,李運第一句話便是詢問雲傾月的下落。
關宵寒疲憊地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雲傾月到底去了哪裡,他本來還懷疑那個和雲傾月擦肩而過的男人會是將她帶走的人,可是回想當時的情況,傾月根本不認識他。
關宵寒的失落是如此明顯,看上去像是受了巨大打擊,李運根本不會懷疑他是在假裝不知情。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出去一趟而已,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回來了,而且還是……”李運語氣不善,面色極其難看。“另外一個人去哪裡了!”
他不是第一次替師傅王真人,接送他人所贈的侍妾,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在半路上把人弄丟,一個築基修士居然看不住一個從未修煉過的普通人,這個訊息要是讓其他同門知道,不用師傅出手懲罰,他李運都沒有臉面繼續在玄音閣呆下去了。
關宵寒沉默。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張大掌櫃氣喘吁吁的出現在門口,在李運充滿威壓的眼神中,他來不及歇氣,連忙說道:“已經查到了,有人昨天僱傭了幾輛馬車,要求他們分別停在不同的巷子口,並和他們約定,當煙火響起的時候,不管車裡有沒有人都要出城,但是那個人一直蒙著面,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但是根據他們的描述,對方身形小巧,似乎……是個女的。”說完這番話後,張大掌櫃終於能好好地喘口氣了。
“是雲夢蕊主動提出帶雲傾月出去的?”李運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風暴在其中醞釀。
“是,打掃後院的人說,他看著一個粉衣服的姑娘將白衣姑娘拽出去的,白衣姑娘似乎還有些不願意。”張大掌櫃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能夠少接收一點李運的寒意。
“還有呢?”李運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
張大掌櫃擦了把汗,接著說道:“據說,夢蕊姑娘到了阜陽之後,逛遍了整個阜陽,哪裡偏僻她就去哪裡……而那幾輛馬車所停的巷子口,有些本地居民,都不見得知道有那麼個地方,可是訂馬車的那個人卻很清楚,連附近有什麼樣的屋子都說得一清二楚。”張大掌櫃吞了口唾沫,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可是他必須往下說:“據說,傾月姑娘因為身體不適,一直沒有出過門,直到被夢蕊姑娘拉走。”
事情到此一步,雲夢蕊在整個事情當中扮演的角色,耐人尋味起來。
李運和張大掌櫃都沒有注意到,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關宵寒的身體緊了緊。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雲傾月讓他聯絡馬車的時候,一定要將身形變小點,越纖細越好。
“好,很好,”李運怒極反笑。
一個死皮賴臉,靠出賣姐姐,才好不容易有機會拜入玄音閣的廢物,居然敢做出如此叛逆之舉,就算一掌拍死她也不能化解他的怒氣。想想她現在這副樣子,用蕩婦兩個字都是抬舉她了,這種人,怎麼可以成為玄音閣的弟子!!
李運可不管雲夢蕊是因為什麼原因想要幫助雲傾月逃跑,他只知道,若是不能找到雲傾月,雲夢蕊就是那唯一一個可以替他頂罪的人。
關宵寒沉默不語,他知道雲傾月的逃跑其實和雲夢蕊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他一句為雲夢蕊解釋的話都沒有,因為在為雲夢蕊解釋之前,他需要雲夢蕊向他解釋一件事情。
“看好她,”李運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嫌惡的表情,“如果連她也不見了……”後面的話,李運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的神情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看著李運壓制著怒火的背影,張大掌櫃將肚子裡的話嚥了回去,他沒敢告訴李運,那就是雲傾月曾經要廚房準備了大量食物,足夠一個人吃上十天半月,而那些吃食已經不知去向。啊,對,還有一條訊息,雲傾月房中的床鋪被褥之類,也都已經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