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還是難過生氣的。
畢竟誰被親生父親這樣對待了之後,心裡都不可能毫無波動的。
“你別難過,我……”
但這種時候,她又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這種事情,別人怎麼安慰都沒用的,畢竟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兩個人就這麼在廚房裡空站著,站了很久,言輕輕手裡的牛奶已經慢慢變涼了,她用力的握著玻璃杯,就是逼不出一句話來。
她在心裡已經把自己罵了八百遍了。
言輕輕你怎麼回事,平時這麼能說,一到關鍵時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實在是太菜了。
“沒關係,”沈斯忽然把視線轉向她,“我不在乎。”
沈復言怎麼對他他已經不在乎了,從他母親去世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渴望過父愛。
今天的事情唯一在他心裡留下波瀾的,是言輕輕。
她擋在他前面的時候,還有她手被沈復言打斷的時候,每一個畫面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動畫一樣,一幀一幀的記得。
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言輕輕盯著他看了很久,總覺得他眼睛裡有戾氣。
但是勸他放下的話又說不出口。
遇到那樣的父親,遭受了這種待遇,她實在是說不出讓他放下的那種話。
最後,她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安慰到他,只能放下手裡的玻璃杯,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迅速躥上樓。
就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倉鼠,挖了個洞把自己藏了起來。
沈斯看著她沒喝完的半杯牛奶,難得的愣在了那,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已經回了房間,洗了澡,躺在了床上,小姑娘的一舉一動還在他腦子裡反覆播放。
她踮起腳,帶著笑意摸了摸他的頭,眼睛裡是對他的安慰。
他甚至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自己聞到了她身上混著水汽的牛奶香。
雖然他用的是同一種沐浴露,但他就是有辦法區分她和自己的味道。
又或者說,他就是有辦法區分她和其他所有人。
只要想到小姑娘就睡在他隔壁,一牆之隔,而且明天一睡醒就可以看到她,他居然失眠了。
他不喜歡睡覺,但通常是因為有程式要做,或者是以前通宵在網咖打遊戲。
還從來沒有想一個人想的睡不著。
從前在沈家的時候日子過的艱難,他都沒有睡不著,但是今天顯然失控了。
他重新坐起來,開啟手機,不知不覺翻到了貼吧。
他沒想到的是,和言輕輕搬家的事情在建英的貼吧裡熱度不下。
猜什麼的都有,有說他和言輕輕自己到外面住,也有說他們兩個人現在在談戀愛。
他越看越有趣,一直往下劃,螢幕上突然彈出訊息提醒。
周宇大半夜發了個表情包。
「周宇:乖巧.jpg」
沈斯懶得回他,本來想切回去繼續看貼吧,上面甚至都有寫他和言輕輕的同人文。
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人想到給他們倆寫了。
如果再沒有,他都打算自己親自出馬了。
然而退出聊天介面的前一秒,對話方塊彈出新的訊息。
「周宇:怎麼樣沈爺,成為輕輕的哥哥了沒?」
沈斯的手忽然一頓,就停在這條訊息上,遲遲沒動。
直到周宇又發了個問號過來。
他才動了動手指。
「沈斯:去他媽的哥哥。」
周宇是躲在寢室的被窩裡給他發的資訊,看到他回的訊息一臉懵逼,剛想問他什麼意思——
「沈斯:老子不想做她哥哥。」
發完這條,沈斯把手機關了靜音扔到一邊,不再管周宇是什麼反應。
他的確不想做她哥哥。
他想要對她做的,遠比哥哥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