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等萊克辦完手續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於是老爹就提議說先和萊克去食堂吃個午餐然後再帶他逛一下聯合教會區，也讓他長長見識。
“喏，你看到那個房子了嗎？”
走在前面的布提指了指離他們不遠的一棟建築。
“嗯？那個就是食堂？”
“不然呢？”
順著腳下的道路延伸，一棟建造在街角的淡藍色建築映入眼簾。
萊克憑藉著色彩相同的裝飾得出結論，可能老爹所說的食堂不只是為少部分人提供餐飲服務，而是面向所有來往者的。
它的外牆很乾淨，漆像是新刷的，顏色明亮而又整潔，沒有那種老建築上亂七八糟的苔蘚泥土什麼的。
和傳統印象中的幻想相差甚遠，似乎跟不上時代的人像是他一樣。
現在是中午，正好是大家吃飯的時候，想要透過那扇食堂大門的人並不少。
有居住在這裡的各式教會的成員，有來往路過的旅客，還有特意前來參拜信仰神祇的信徒。
所以食堂特意為身份層次不同的人劃分割槽域，有的在簡樸的開放一層，當然也有在奢華的隔間二層，而三樓卻罕有人能入。
來往的食客身份多種多樣，可是在布提老爹的眼裡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們都是等待著進食，飢腸轆轆的覓食者。
既然大家都是相同的人，何必又為了什麼被人為定義的身份所限制住。
“這就是你們兩個走到我們四樓員工餐廳的原因嗎？”
一個身材高大的獨眼女人兇狠地盯著將萊克擋在身後的布提。
“我上次都能夠進來吃，為什麼我這次就不行了？”
雖然萊克又扯了扯老爹的衣角希望他的態度好些，不要惹惱了那看似暴躁的人，但是布提卻是很硬氣，全然不顧弟子勸說。
女人嘴裡叼著一根草煙，並沒有被點燃，就像是被主人當作是一個裝飾品一樣。
純白的廚師服勾勒出她壯碩的體格，粉嫩的圍裙上沾滿了油漬，手中菜刀泛著光澤，眼睛裡光芒晦暗且多變。
“規矩改了！”
女人冷哼一聲，低聲說道。
“好了，別鬧了，麻吉。
這是我的弟子，萊克·安.”
原本板起臉做生氣狀的布提突然就破了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側過身子向女人介紹著少年。
“你到底是想停下來了？”
麻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這個多年的好友，打了一個響指釋放了一個點火的小戲法，將嘴上叼著的草煙點燃了起來，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萊克身上。
萊克聞到了煙味，雖然有些反感地皺了皺眉毛，但是不敢說什麼，這又是一位老爹的舊相識，不合時宜的言語最好不要出現。
“你就是萊克·安？傑弗裡·安是你的誰？”
剛準備開口的麻吉瞧見了萊克的小表情，默默地搖晃著腦袋，叼著還在燃燒的煙，走到了正對著樓梯的通道口，靠著圍欄緩緩地吐著煙氣。
“叔叔，他是我叔叔，他是做運輸生意的，您認識？”
萊克從麻吉口中聽到了自家大伯的名字倒是覺得有些意外，知道自己叔叔是做曆法城的物資配送的，只是沒想到叔叔他居然連聯合教會區的生意都能夠做到。
“有些交集，算是個朋友吧.”
麻吉朝著樓梯的方向抖了抖菸灰。
萊克有些拘謹地站立在原地，一會看看還在抽菸的麻吉，一會看看靠著牆邊的老爹。
兩方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對視著，壓抑的氣氛在這不大的範圍內蔓延。
“好了，別像是以前在執法局的時候那樣。
我是來吃飯的，你總歸是歡迎的吧？”
還是老爹給萊克解了圍，他服了軟，開口對著麻吉說道。
“進去轉角第二間，我等會拿菜進來.”
麻吉將抽完的菸嘴撇到地上，用鞋底碾成爛泥後就拿起小臂長短的菜刀，徑直往餐廳裡面走去。
萊克將腦袋往前探了探，歪著腦袋看著布提，像是在等待布提開口，一副我是聽話好孩子的表情。
布提看著萊克這般搞怪的姿勢，白了他一眼，走上前來，略帶責備地輕拍他的後腦勺。
“走吧.”
玻璃門被推開，布提抵在門邊等著萊克進去。
“謝謝.”
萊克跨過門框，就看到寬闊的三樓裡面沒有多少人在吃飯，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低頭解決著眼前的食物。
“看什麼呢，過來.”
布提已經開啟了他們要去房間門，可等他準備要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萊克還呆在門口不知道又在發什麼呆，就低聲叫喚著萊克。
“哎，來了.”
萊克趕忙回應，邁著腿快步走向房間。
裡面裝飾也很精巧，不大的室內竟也弄出寬敞明亮的感覺，對著門是一扇半掩著的窗戶，正下方就是緊靠牆壁的座椅，簡樸的色彩上雜亂的放置著酒瓶。
布提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手託著腮，不知道瞧見窗外的風景想起了什麼，百般無聊的萊克不敢出門亂走，只好低著頭，坐在老爹身邊努力回憶著幻境裡的經歷。
雖說是刻骨銘心，但隨著時間的過去，除去感受，那些事件和疼痛淡了不少。
“老爹，那位麻吉婆婆應該不知道我們要吃什麼吧”拼命思索了半天，終究尋不到畫面的他還是選擇了放棄，轉而向布提搭話，他裝作是不在意地語氣說道。
“你等會吃完就先走吧，下午你自己去逛一逛，晚上記得回來，還是那個房間.”
布提沒有回答萊克，只是修改了一下萊克的下午活動內容。
還沒等萊克張嘴回答，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砰”門被開啟了，剛才消失的麻吉再次出現，不過多了一輛小推車，是萊克在香河鎮餐廳裡面見過的那種，是有很多層。
琳琅滿目的菜品填滿其中，見過的，沒見過的，都擺放在框架之中，只是萊克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些上面，而是兩瓶散發著濃郁酒氣的幽藍液體吸引了全部視線。
“你，過來幫忙.”
麻吉毫不避諱地使喚著萊克。
他沒有說話，只是乖乖地起身，將小推車上面的菜品一份一份地搬到桌子上，很快就將桌面全部堆放滿了。
“吃吧.”
還沒有坐穩，萊克就收到了來自老爹遞出的餐具，略微顫抖的聲音顯得格外稀奇。
“嗯.”
萊克默不作聲地接了過來，低頭吃著大餐。
看著麻吉未曾開口，自以為安全的布提同樣拿起餐具，想要快些逃離這個地方，不料，等待許久的她此刻才有所動作。
一瓶剛剛開封的美酒重重地砸到了布提的面前。
因為速度太快，不少液體都從瓶子裡面飛濺了出來。
萊克聞了聞不小心飛濺到自己手掌上面的液體，十分嗆鼻，所以他裝作是沒有發生過上面事情一樣，將酒漬從手掌上抹除，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喝吧，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餵你？”
麻吉用眼神威脅著布提。
“行行行.”
布提拿起酒瓶抿了一口，瞬間就感覺到了喉嚨裡面傳來了一股灼熱的燃燒感，連忙咳嗽了兩聲。
在邊上正在吃飯的萊克在聽到了布提的咳嗽聲音，連忙放下筷子，想要透過拍打布提後背的方式來幫助他，可是沒想到他只是苦澀地笑了笑，揮了揮手拒絕了萊克的幫助。
萊克越來越搞不懂老爹是在做什麼呢，只好胡亂地將餐盤裡面的餐食吃完了就告辭離開了這個房間。
布提看著萊克已經吃完離開了房間，表情越來越苦澀，一點一點抿著酒。
“你知道唐娜的事情了吧.”
麻吉在看到那個討厭的小鬼終於離開了，終於將語氣放輕鬆了起來。
“嗯.”
布提吃了口小菜應答著。
“我長的不醜吧？”
麻吉說。
布提聽到這句話之後，用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了酒瓶，眼睛裡的倒影下身姿搖曳。
麻吉身形高大，臉上帶著許多傷痕，但她長的並不算難看，五官很規整，充滿了英氣。
其實麻吉從前的追求者很多，只是都是被她拒絕了，因為她喜歡的只有一個人，就是自己，布提·斯圖。
“說話啊！”
麻吉看到布提沒有反應加重了語氣問道。
“嗯.”
布提輕聲回答著。
“娘娘們們的！聲音能不能大一點，我都聽不到.”
麻吉裝作是聽不到布提說話，將音量提高了一些。
“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放下嗎？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了，你我都五十多歲了.”
布提心裡其實是知道麻吉這麼做的原因的，她想在這場對話中佔據主動權。
他卻因為自己的不果斷而耽誤了麻吉那麼多年的時光，所以他打算這次和麻吉說明白。
“年齡很重要嗎？你我都是職業者，你應該也快要摸到高階的邊緣了吧？”
麻吉問道。
“等我帶萊克出師了我們再說好嘛？”
布提又開始習慣性逃避這件事情了，他已經這麼做過很多次，所以他很熟練地找好了自己的藉口。
“藉口！你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拖了我這麼多年！以前我看待唐娜的面子上我不和你算，可是唐娜都走了，你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麻吉有些憤怒地站起了身子，原本白暫的面容變得紅潤了起來。
“我……”布提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知道麻吉的意思，可他還是忘不了唐娜，雖然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麻吉，讓她那麼多年都是一個人。
“算了，吃菜吧.”
麻吉看著布提這個樣子，知道自己今天還是無法從他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不知味地埋頭吃起了菜。
“我應該是要呆一段時間，我要去找一趟霍妮·錢德勒，萊克拿到了一枚源戒.”
言歸於此，布提不再說話，不停地往嘴裡塞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