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林陽有過沖突不假,卻遠算不上深仇大恨。
眼睜睜看著這樣一個大好兒郎,被邪術殘害。
還是因為其父酒桌上為了攀高枝。
我實在是不忍心。
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林副院長火急火燎趕到了醫院。
“許師父求求您無論如何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林陽!”
林副院長抓著我的手苦苦哀求,只差沒有當場跪下。
“現在我只問林副院長你一句話。”
“你是要前途高升,還是要兒子。”
雖然現在我一時間也沒能想出可行之策。
有一點我很確定。
真要破除邪術,救回林陽的話。
林副院長不單單是,屁股還沒坐熱的院長位置保不住,恐怕連以前的地位也保不住。
前途盡毀。
面對我的詢問,林副院長沒說話。
他猶豫了許久,試探著問我。
“許師父,有沒有折中的辦法,我已經這把歲數了,要是在不升遷,以後徹底沒機會了。”
“您開個價,多少錢都行!”
我很少會發自內心討厭一個人。
這一次,我是真的發自內心討厭這林副院長。
自古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林副院長卻魚與熊掌都想要。
“呵呵,那這忙我幫不了。”
“林副院長您另尋高明吧。”
說完,我抱了抱拳轉身正要離開。
突然樓底下一片驚慌失措的大喊聲、尖叫聲響了起來。
“跳樓了!”
“有人跳樓了!”
……
我和林副院長愣了幾秒鐘,對視一眼,忙推門衝進病房。
病床上空空蕩蕩,只有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
窗戶大開著,狂風不斷灌湧進來,卷的窗簾一直上下胡亂飄飛。
“兒子!”
呆若木雞的林副院長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聲嘶力竭的大吼著。
連滾帶爬朝著床邊奔過去。
窗外花園裡,幾乎已經摔成一攤爛肉、肢體分離的林陽,躺在一片血泊中。
呼!
一陣風將床頭櫃上那張紙條吹落到了地上。
‘下輩子不做您兒子,累了。’
紙條上只有這一句話,再無其他。
“許師父!許師父!求求您救救林陽!救救他!”
“不要了,什麼我都不要了!”
“我…我馬上辭職,我這條命給您都可以!”
“您救救他啊!”
雙眼通紅、老淚縱橫的林副院長,雙膝跪在地上挪到我腳邊。
拽著我褲腿,瘋了一樣一邊大喊著,一邊不停給我磕頭。
我低頭看了一眼,冷笑不止。
林陽之所以一直閉口不說話,是因為他早知道這次遭人算計,是因為父親。
剛剛林副院長,想要魚與熊掌兼得,或者說捨不得放棄前途高升,來替他爭取一線生機。
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冷冷的扔下這句話後,我甩開林副院長,轉身直接離開了醫院。
半路上接到謝珍珍電話。
她電話裡告訴我,林副院長提供的名單,她篩查了三遍,已經確定可疑物件。
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用怎麼辦了,林陽…林陽跳樓了。”
“什麼?!”
謝珍珍也顯得格外吃驚,片刻後她笑了,笑的很同情、也很壓抑。
“是他父親逼死的吧?”
我沒說話,算是預設。
我也從謝珍珍口中大概瞭解到了林陽的過往。
從小到大,林陽家教極嚴,甚至可以說到了嚴苛變態的地步。
從小到大林陽聽過最多的是各種必須。
必須考第幾、必須留學、必須學醫……
“師兄這幾天我就不去店裡了,我想去送送林陽。”
“我應該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好,替我上柱香。”
“嗯。”
結束通話電話,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雲捲雲舒。
心頭也是萬般滋味。
林陽的家世、能力、學識、身份地位,是很多普通人羨慕不來的。
可他真的過得幸福?
同樣的林副院長,已經是一院之長,為了繼續升任,不一樣還是要去溜鬚拍馬。
最後更是搭進去兒子一條命。
“貪心這東西,還真是永無止境。”
“夫君這事你已經盡力,不必耿耿於懷。”
我點點頭沒有在說話,至於那個背後施邪術的傢伙,林副院長到底巴結了那位大人物。
至此,跟我再無任何關係。
我不是蜘蛛俠,保護不了世界和平。
甚至我連自己,連白靈素都保護不了。
回到店裡,謝珍珍已經提前離開了。
我先給祖師神像上了三炷香,又去裡屋檢視了一下佛珠邪靈祭煉情況。
確認沒出差錯,便準備關門打烊,先去城中村另外租個住處。
上次因為狐九妹的事,差點沒把整棟樓的人給嚇瘋。
“媽的!這房租得讓臭狐狸出。”
“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房東掃地出門。”
“好啊。”
扎著馬尾辮,穿著一套修身運動服的狐九妹。
不知何時,提著行李箱就站在我店門口。
高挑妙曼的身段、精緻絕倫的五官。
引得從我店門口路過的男女老少,紛紛側目駐足。
“說曹操曹操到,看樣子臭狐狸你內丹已經尋回來了。”
“啥時候付款?別想提著行李箱跑路。”
狐九妹瞥了我一眼,昂這頭冷哼一聲,也不搭理我,提著行李箱自顧自饒過我,直接進了店裡。
“臭狐狸你這啥意思?”
“沒啥意思,就是覺得你這地方不錯,以後姑奶奶住你這。”
狐九妹說著,還真就開啟行李箱,開始往外搬東西。
“滾滾滾!老子這不是寵物店,別逼我動手。”
狐九妹已經尋回內丹,重新變回了人形。
拋開她智商不說,單輪容貌身材、氣質,還真擔得起紅顏禍水四個字。
讓她住我店裡。
我都不敢想象,以後附近那些痴漢怨男們,會不會把我這店門檻給踏平了。
“許仙,你還真一點不憐香惜玉?姑奶奶就算在狐狸精裡,那也是大美女!”
“棒槌!”
我翻著白眼,乾脆利索兩個字。
狐九妹氣的咬牙切齒。
“大不了我付房租給你,反正你那麼窮,那麼愛錢。”
世上有幾個人不愛錢。
我也不例外。
我承認那一瞬間我心動了,不過我還是立馬拒絕。
真讓狐九妹住店裡,不說她的容貌會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也擔心同一屋簷下,天長日久下來,我也會把持不住,來個日久生情。
我也沒在廢話,轉身進屋右手提著七星劍,左手斬妖符走了出來。
“最後一遍,走人,還是我動手!”
見我真一點情面不講,更別提憐香惜玉。
狐九妹氣的直跺腳,抬手指著我破口大罵。
“許仙你……你算什麼男人!”
“你給姑奶奶等著,姑奶奶跟你沒完!”
“你要還敢跑我家裡拉屎拉尿,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回原形,送去寵物店?”
“啊啊啊!許仙你等著!姑奶奶跟你沒完!”
狐九妹跺了跺腳,拖著行李箱怒氣衝衝離開了。
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視野中,我這才長出一口氣。
明明是個狐狸精,怎麼跟鼻涕蟲似的纏人。
“夫君,你是擔心收留小狐狸,會日久生情?”
白靈素的聲音突然在我心頭響起。
“嗯,畢竟怎麼著我也算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嘛。”
我坦然承認,順嘴打了個哈哈,讓氣氛不至於那麼尷尬。
“其實如果夫君真喜歡的話,妾身……”
“別別,現代社會可不興三妻四妾那一套。”
我算不上什麼深情之人,但也絕對不會因為貪圖美色,辜負白靈素。
傍晚時分,等我重新租好住處回到店裡。
剛掏出鑰匙,還沒開門。
噼裡啪啦,突然就是一陣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我回過頭一看,好傢伙就在我店鋪店面。
也開了一家算命館。
正放鞭炮、敲鑼打鼓慶祝開業,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狐九妹從算命館裡走了出來,遠遠地衝我昂這頭,挑了一下雪白下巴。
一臉玩味挑釁。
“小狐狸脾氣還真火爆,有仇現場報,她這麼一鬧,估計以後夫君你這店裡生意更難做了。”
“憑本事吃飯,隨她去吧。”
一開始我還真不擔心狐九妹搶生意。
畢竟吃這一碗飯,賣相很重要。
我能有現在這點微不足道的名氣、口碑,也是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
然而我忘了件事。
狐九妹紅顏禍水的容貌,本身就是金字招牌。
再加上狐九妹嘴巴能說會道,她又出自北方五大仙家之一的狐族。
看事解煞算命看相本就擅長。
幾天下來,我店裡別說有人上門。
就連蒼蠅都不往我店裡飛。
眼瞅著我這店鋪,就要關門大吉。
得償所願的狐九妹,站在對面一臉洋洋得意、一臉倨傲看著我。
“許仙,現在後悔了吧?要不給姑奶奶磕頭求饒,姑奶奶發發善心賞你口飯吃。”
我搖了搖頭,抬手豎了箇中指。
當初開算命館,也只是為了掙錢還債。
現在算一算,也足夠償還欠殷森的一百多萬。
還了錢,也就只欠他一件事沒辦。
至於這算命館,關門大吉與否,其實我真不太在意。
一轉眼,到了月底。
我早早去了殷森牛排店,之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殷森。
也早在店裡等著我。
“殷教授,這卡里一共一百五十二萬,連本帶利您算一算。”
殷森撇了一眼銀行卡,突然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獵犬似的伸著鼻子,在我周圍嗅來嗅去。
這一舉動搞得我渾身不自覺便緊繃了起來。
“呵呵,一身邪靈氣味。”
“陽炎炎把陰山鬼術教給你了對吧?”
我早有心理準備,殷森一句話卻依舊讓我感覺渾身汗毛根根倒立。
“你不用否認、也不用承認。”
“我只說一句,要是你不想變成跟我、跟陽炎炎一樣,最好別再碰陰山鬼術。”
我心裡頭一驚,只覺得匪夷所思。
學了陰山鬼術便會和殷森、陽炎炎一樣?
他兩道行都擔得起深不可測四個字,尤其是殷森。
能以一己之力抗衡鎮妖司、冥龍。
真要能變得和殷森一樣,我還用得著天天擔心鎮妖司、冥龍找上門?
所以殷森這話到底是另有所指?是在提醒我?
還是他擔心我學了陰山鬼術,等到祖印一事爆雷後,他想要收拾我。
沒那麼手拿把掐?
不等我刨根問底,殷森抬手收起銀行卡,乾脆利索扔下一句話。
“錢算是還完了,你還欠我一件事沒辦。”
“正好最近應了一個朋友幫個小忙,你去走一趟。”
“啥事?”
“遷祖墳。”
短短三個字,嚇得我當場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上次替殷森去李家村遷祖墳,有冥龍暗中推波助瀾不說,更是惹出一隻貨真價實的黑毛殭屍。
差一點我就交代在李家村墳山上。
又是遷祖墳,我豈能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是殷教授,這次不會又鬧殭屍吧?”
“冥龍是不是也摻和進去了?”
“沒有,就簡單遷祖墳。”
呼!
我長出一口氣,然而不等我徹底放下心,殷森風輕雲淡的一句話,瞬間讓剛剛沾到椅子的我,一蹦三尺高。
“就是他家祖墳,一直在滲血,貌似一家人還天天夢魘纏身。”
“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