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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得與失

夜深人靜的病房。

林陽癲狂大笑聲,透著一股壓根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涼。

破碎的窗戶,夜風不停往裡灌進來。

一時之間,整個病房似乎都完全沉浸在了那股悲涼氣氛中。

“真是林副院長把親兒子壽命給賣了?”

白靈素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寂。

饒是心頭早有猜測,此時此刻我也是隻感覺五味雜陳。

“林陽,事到如今你把真相說出來,也許我還能幫你。”

千言萬語,醞釀許久最後說出口的也只有這一句話。

林陽慢慢歪過頭,瞪著凹陷渾濁的雙眼靜靜看著我。

卻始終不肯開口。

我從他眼神裡,看到了一句話。

哀莫大於心死。

之後任由我怎麼百般勸說,怎麼詢問。

林陽始終不肯開口。

“夫君既然她不想活,咱們也不比在費力。”

“以妾身看,此事莫要再管。”

我本想答應,可看著林陽明明不過而立之年,卻一副老態龍鍾。

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更讓人揪心。

始終狠不下心。

“明天看看再說吧。”

雖說對方今晚與我鬥法,已經漏了相。

不過為求萬無一失,我還是在林陽病房外一直蹲守到了天亮。

林副院長那邊一直聯絡不上。

直到臨近中午,我終於接到了林副院長電話。

“許師父不好意思,昨晚酒局喝多了。”

電話那頭,林副院長聲音還透著醉意,字裡行間還有一絲得償所願的喜悅。

我與林陽起過沖突,但絕算不上深仇大恨。

我怒意瞬間就上來了。

“呵呵,親兒子造人以邪術算計馬上要死了,還有心思參加酒局。”

“又或者說壓根就是你林副院長,用兒子壽命去做了交易。”

電話那頭林副院長明顯愣了一下。

“不是?許師父您這話啥意思?”

“我怎麼可能用兒子的命做交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我總不能讓自己絕後啊!”

這下我一時半會,也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根據昨晚林陽的反應來看,的確就是林副院長拿他壽命做了買賣交易。

電話裡林副院長面對我的質問,卻一嘴茫然。

聽語氣也不像是裝的。

“難道是父子兩都被算計了?”

“昨晚的酒局,就是交易籌碼?”

想到這,我那還沉得住氣,忙追問林副院長昨晚酒局的事。

“許師父,酒局跟林陽他的事有關係?不可能吧?”

“不想白髮人送黑人就趕緊說!”

我完全是在怒吼。

這一吼,林副院長也不敢再支支吾吾。

忙告訴我昨晚的酒局,其實是他升任院長。

他在醫院勤勤懇懇幹了大半輩子,不說功勞有多少,苦勞絕對不算少。

偏偏在升任副院長之後,就再也沒有挪過窩。

比他資歷淺、學歷低、關係差的幾個副院長,全都早早高升了。

久而久之,這件事都成了林副院長一塊心病。

終於在昨晚,他得償所願,摘掉了副院長的副字。

“許師父,論資歷、論能力也我都不差,這次升任雖說我也走了些關係。”

“可這……這跟林陽他沒關係啊!”

“呵呵!”

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情不自禁冷笑起來。

“真的沒關係?林副院長要不你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你曾經在酒桌上。”

“答應過誰賣命,或者說過只要能高升,搭上命也在所不惜之類的話?”

在我提醒下,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林副院長語氣變了,變得磕磕巴巴,字字句句都帶著顫音。

仕途眼看走到盡頭,無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林副院長四處託關係,想要再進一步。

終於前段時間,一位醫學界位高權重的人物主動找上了他。

就在酒桌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

那位大人物提了一句,我家孫女重症垂危,誰要能治好她,能揚名立萬不說,以後他一定多多提攜。

正愁沒法拍馬屁的林副院長,酒精上頭下,當場拍著胸脯順口說了句。

豁出命去,他也想辦法治好病人。

“我…我想起來了,當時酒桌上還有個個頭不高、黑黑瘦瘦的男人。”

“他問我是不是真願意豁出命去救人。”

“你答應了?”

“答應了,他就問了我出生年月,然後說了句不合適。”

一句話,讓我心涼了半截。

在之後,酒精上頭又一心只想攀高枝的林副院長,愣是把全家人的出生年日月都說了。

“許…許師父,我就在酒桌上隨口一說,完全是酒話,這也能作數?”

“而……而且就說了個出生年日月,不會有什麼影響吧?現在看病、入學不都要登記這些?”

出生年月日,不就是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在普通人眼裡,沒什麼用處。

可在有心之人眼裡,尤其是懂得邪術的邪魔外道眼裡。

得到生辰八字,足夠害死你。

不要隨便將生辰八字告訴陌生人。

這是師父從小教我的。

在我們老家,小孩子出生,去派出所登記時,家裡老人總喜歡嘮叨。

要把孩子出生日期大幾個月、或者小几個月去登記,總之時間上要有一些誤差。

這麼做,其實就是為了防止有心之人,利用生辰八字禍害小孩。

還有一種說法是閻王殿前生死簿,也是按生辰八字記錄。

不按正確出生日期登記,小孩好養活,尤其是生下來便體弱多病的小孩。

“許師父…許師父,難道真是因為我高升,害了林陽?”

“不然呢?現在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勝任院長的聘書、通告下來沒有?”

至於林副院長有沒有答應升任院長。

這一點想都不用想。

“聘…聘書已經拿到了,通告今天…今天也到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瞬間涼了半截。

甚至於大腦都在那一刻短暫陷入了空白。

“許師父…許師父,現在怎麼辦?”

“難道…難道真是我害了林陽?”

電話那頭,林副院長字字句句都透著焦急。

卻又一直在懷疑他高升是不是真的害了林陽。

或者說,他是在試圖說服自己。

久久我緩過神來,一時之間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既然是交易買賣,眼下林副院長已經高升。

這就好比,已經收到貨款。

交易買賣已經完成,想要再挽回,可不單單只是付出違約金這麼簡單。

呼哧。

深吸一口氣後,我強忍著心頭五味雜陳。

“先過來再說。”

我剛結束通話電話,身旁一陣微風掀起,白靈素憑空出現。

她見我緊握著手機,神色黯然的站在原地,也是黛眉一皺。

“夫君,此事還有轉圜餘地?”

“若沒有,咱們已然盡力,大可不必繼續蹚渾水。”

“不知道。”

我很少說不知道這三個字,但這一次。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是否還有轉圜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