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你不會真想做不負責的渣男吧?”
見我擰著眉頭,自顧自呢喃,不去搭理她。
狐九妹也不掙扎反抗,扭過頭眨巴大眼睛、一臉哀怨盯著我。
“臭狐狸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老子啥都沒對你幹過咋就渣男了?”
緩過神,我抬起左手指著狐九妹,義正言辭說著。
“姑姑說過不負責任的男人,都叫渣男。”
狐九妹委屈巴巴、小聲嘀咕。
……
我算是徹底無語了。
“真是棒槌狐狸,渣男啥意思你不知道?!”
話音剛落,房東老太太領著十幾個租客,也追了上來。
見我手裡提著狐九妹,一個個嚇得都不敢靠近。
遠遠站著、七嘴八舌讓我趕緊搬走。
要是我不搬走,他們就搬走。
鬧得沒辦法,我只能答應搬走。
好在我行李也不多。
簡單收拾了下,來回沒幾趟也就係數搬到了店裡。
最後一趟我特地弄來個紙箱子,想把狐九妹裝進去。
狐九妹對此是抵死不願意。
非要說什麼她是高貴的狐族小仙女。
絕對不能用紙箱子裝。
我也沒跟她客氣,提著後脖頸直接扔進去。
再拿封口膠帶一粘、完事齊活。
“臭狐狸我警告你啊,你要敢把紙箱子咬破,我就把你扔了。”
“到時候你是被人抓去做寵物,還是被扒皮做鞋墊子,可不關我事。”
正在紙箱子裡玩命撕撓的狐九妹,一聽這話立馬老實下來。
現在沒了內丹,狐九妹只是一頭聽得懂人話、能口吐人言的小狐狸。
別說碰到玄門中人,就是普通人,只要能克服心理恐懼。
也能輕鬆收拾了她。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讓我頭疼的是,狐九妹丟了內丹,時間拖得久了。
恐怕就算內丹尋回來,幾百年苦修道行,也得十去五六。
偏偏眼下這事又跟香爐山公園扯上關係。
再加上鬼來電。
一樁樁、一件件,我是越琢磨,越覺得這絕不會是巧合。
抱著紙箱子回店鋪的路上。
我特地上網查了一下。
‘野生狐狸屬於幾級保護動物。’
‘收留野生狐狸需要辦什麼證件?’
‘能用狗糧喂狐狸?’
……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我一跳。
養個寵物狐狸,還真是麻煩。
各種手續、各種疫苗,各種餵養上的注意事項。
簡直比伺候小孩還要麻煩。
我記得村裡養狗,也沒這麼麻煩。
搭個狗窩,人吃啥剩下的餵給狗吃。
不也個頂個膘肥體壯。
“算了,就當狗養著吧。”
紙箱子裡,狐九妹聽到了我這句呢喃。
立馬扯著嗓子嚎叫起來。
表示不滿。
“在嚎,信不信老子送你去絕育?”
一下子,狐九妹就慫了,可憐巴巴說。
“不要嘛小哥哥,人家還沒談過戀愛、生過娃。”
還真是個奇葩狐狸精。
本應該是最拿手的勾引人。
到了狐九妹這,硬生生被她搞得讓人內心毫無波瀾。
到了店門口,我先把紙箱子放到門外,順手拔了幾根狐狸毛。
狐九妹只哇亂叫,衝我吹鬍子瞪眼。
“臭狐狸,要想我收留你,就老實點。”
我拿著狐狸毛進了店,給祖師像和店裡掛著的幾幅神像。
恭恭敬敬挨個上了三炷香。
然後取來紙筆,起了筆咒,畫了一道陳情符。
大概說明了一下狐九妹的身世、處境,以及她沒有惡意、非禍害人間的妖邪。
懇請祖師爺、滿屋神像莫要與她為難。
要是不做這一步,狐九妹進不了我的店。
硬闖的話,以她現在的狀態,非得被祖師像當場鎮壓不可。
“弟子許仙敬上。”
雙手掐起法訣,將狐狸毛裹在陳情符內,焚與祖師像前。
待到陳情符燃盡,見香爐內三炷香,嫋嫋青煙徐徐向上。
這代表祖祖師爺已經收到了陳情符。
默許了請求。
這段時間,狐九妹便能在我這店鋪出入自由。
祖師爺、滿屋神像不會尋她麻煩。
可能有人會奇怪,狐九妹不是北方狐仙?
怎麼還用如此麻煩。
我只能說南北存在差異。
真正被大眾承認的狐仙,也只有太爺、太爺幾位。
其他諸如狐九妹、胡三娘,其實只能算精怪。
折返身將紙箱子裡抱進店裡。
想了想,我順手把店門也給關了。
等會我還要詳細問一問狐九妹在香爐山丟失內丹的情況。
我這店門口、人來人往。
要是讓其他人看到我跟一頭狐狸,你一句我一嘴在談話。
今晚只怕整個城中村都沒幾個人能睡踏實。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感興趣。
更多還是對超出常理認知事物本能的恐懼。
關好門。
狐九妹探頭探腦從紙箱子裡鑽出來。
一臉好奇打量著周圍。
“許仙,你這地方又小又破。”
“要不然以後跟姑奶奶混,姑奶奶落坡下馬,收你做弟馬。”
“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住大房子。”
說這話時,狐九妹眨巴著眼睛,一臉奸詐狡猾。
“這會說人話的狐狸,賣給馬戲團估計挺值錢。”
“許仙你……你不解風情!”
“解風情個屁,想讓我收留你,就老老實實少動歪腦筋。”
山精鬼怪,尤其狐九妹又涉世未深。
說好聽些,做起事來,難免率性而為。
說難聽了,就是野性難馴、妖性未除。
不然北方那邊廣大農村,也不會有狐黃之禍,禍及三代一說。
若不時時敲打,弄不好那天就惹出大麻煩。
到時候我也跟著粘包。
我先把江小天鬼來電這事告訴了狐九妹。
狐九妹聽完後,立馬直立起身子,兩隻前爪人一樣不停比劃。
毛茸茸的狐狸臉上,也是一副人一樣驚駭萬分的神色。
“許仙這兩件事一定有關係。”
“一定有!”
“現在想想香爐山那地方太邪門了,連我都著了道,更別提一幫小孩子。”
“你怎麼著了道具體說說。”
能否尋回內丹,希望全在我身上。
狐九妹自然不敢隱瞞。
她告訴我,自從到南方以後,她每天就是到處遊玩。
後來接到家裡電話,詢問她是否修行懈怠。
修行,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狐九妹也挺喜歡這邊,想多留些時日。
便打算在附近尋一處人煙稀少、鍾靈天秀的山頭做臨時洞府。
選來選去,挑中了香爐山。
“洞府都弄好了,之前也沒出岔子。”
“就前天十五月圓,我正在山崖上拜月、吐納。”
“突然就聽到有唸經聲,迷迷糊糊等我清醒過來內丹就丟了。”
山崖拜月?唸經聲?
這讓我想到了峨眉捨身崖。
據說峨眉捨身崖,有一種無法言表的魔力,不管人或是動物。
站到捨身崖畔,莫名其妙便會被影響神志,縱身躍下。
是真是假,我也未曾去過。
不得而知。
“許仙,難道奪我內丹的是個禿驢?!”
狐九妹瞪大眼睛,自以為已經勘破玄機,興沖沖嚷嚷。
“狗屁禿驢,就算真是佛門和尚,無緣無故強奪內丹,也是邪僧。”
“給我說說,聽到唸經聲時你啥感受?”
追問下,狐九妹兩隻爪子託著下巴,陷入了回憶。
許久後,她跟我說,當時聽到唸經聲。
就感覺心頭一蕩,跟著所有往事便不受控制。
過電影一般迅速在腦海浮現。
到最後,狐九妹心頭就有種空嘮嘮的感覺。
苦修百年脫去畜體,幻化成人是空。
堅守本心、固守正道是空。
所有一切都是空。
“呵呵四大皆空?貌似這四大皆空,還真有些邪性。”
“現在看來,內丹可能是你自己扔下山崖。”
雖然我未曾親身經歷,不過按照狐九妹所說。
既然唸經聲讓她覺得一切都是空。
按正常邏輯來看,不就應該捨棄一切。
百年道行、甚至生命。
捨棄一切,放下一切,得證大道。
只不過這道,明擺著是邪道、歪道。
你可曾聽過玄門正道,引誰入道時,會強迫其捨棄一切。
過猶不及、必生心魔。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可能是我自己扔下去。”
“許仙還等啥,你趕緊去山崖下幫我把內丹撿回來呀。”
狐九妹迫不及待催促著。
我沒好氣的狂翻白眼。
“你以為是撿瓶子呢?”
“你這臭狐狸幾百年道行都著了道,山崖下的邪物能是簡單貨色?”
“一點準備沒有貿然下去,弄不好真特奶奶要一切成空。”
一聽我這麼說,狐九妹神情立馬頹廢下來。
眼神黯然、似乎連皮毛都失去了光澤。
蔫頭耷腦。
“那怎麼辦?啊啊啊!”
“別嚎了,江小天他們五個人也是在香爐山露營,有可能也聽到了唸經聲。”
“正好藉著這事,我查一查。”
“人家不都不用你管了?”
我一臉無奈。
都說狐狸狡猾、智商高,怎麼到了狐九妹。
就跟天生小腦缺失一樣。
十足棒槌狐狸。
江小天是抵死不肯說出露營那天發生的真相。
我留下的鎮邪符,也暫時擋住了鬼來電。
不過這事不會就此結束。
蔣桂花一定會再來求我幫忙。
甚至於,當時跟江小天一塊去騎行露營的另外四個同伴。
應該也正在遭遇邪祟纏身。
“耐心等著便是,不過事先說好。”
“幫你尋回內丹,不白幫……”
我還沒說完,狐九妹就瞪著眼睛看著我,突然又露出一抹嬌羞神色。
扭扭捏捏開口說:“等我拿回內丹,變回人形。”
“大不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許!”
棒槌。
妥妥的棒槌。
聽不出來我要錢?
“臭狐狸你要是不想被扔出去,以後別跟我賣弄風情。”
“故事裡不都這麼寫?聶小倩寧採臣、嬰寧、幸十四娘…”
狐九妹一臉不解、滿嘴花痴。
聽得我一個腦袋三個大。
“別跟我談感情,我沒感情,談錢就行。”
“你很窮很缺錢?”
狐九妹說的一本正經,一臉單純。
我感覺臉上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像是小媳婦兒遇到老流氓。
“行叭,只要你幫我尋回內丹,你開個價就是。”
我心裡頭算了一下,欠殷森一百五十多萬。
算上利息,估摸著最少也要一百六十萬。
之前收了明楚瑤一百萬、再加上這段時間零零碎碎掙的。
大概還有四十多萬缺口。
“一口價六十萬,謝絕還價,你也知道山崖下那玩意邪門得緊……”
“切不就六十萬?我還以為你要六百萬呢。”
“給你!”
我喋喋不休,正想好好說一下這次幫她尋回內丹,要冒多大危險、有多九死一生、多困難。
狐九妹翻著白眼,擺弄著兩隻前爪子。
一臉不屑。
什麼世道。
人還沒有一頭臭狐狸有錢?
果然這年頭,只要扔下禮義廉恥、扔下良知,做畜生不愁賺不到錢。
感嘆一番,我動手在裡屋弄了個簡易床鋪。
又翻了一件舊衣服扔到紙箱子裡。
“你的窩,晚上睡那兒。”
“不許亂拉亂尿、不然把你扔出去。”
狐九妹看了看紙箱子,一臉憤怒揮舞著兩隻爪子。
“姑奶奶不是狗,不睡紙箱,姑奶奶要睡床!”
“睡床!”
我翻著白眼,打著哈欠自顧自朝裡屋走。
“我給你多加十萬!”
呵呵。
只有一張床,加錢我就能讓出來?
自己睡紙箱子?
第二天一大早。
我剛從椅子上爬起來,正想活動一下腰痠背痛的四肢。
捲簾門就被人敲得嘩嘩直響。
“許師傅,求您快去救救我兒子!”
“許師傅!”
門外。
蔣桂花聲音急切,又滿是哭腔。